“哎？人呢？”
谈柔端着刚沏好的茶水下来，却发现山脚下除了谈镜再无他人。
“走了。”谈镜说。
“这就走了？这也真是急性子…”谈柔撇撇嘴。
“茶水放下吧。”谈镜说，在一旁的石凳子上坐下了。
谈柔把茶水放在石桌上，顺手带走了两个茶杯，只给谈镜留下一个。
“再留一只茶杯。”谈镜说。
“留给谁？还有谁要来么？”谈柔还是听话地放了一只茶杯，“话说，他们找你做什么？”
谈镜笑了笑没回答，倒是抬手把两杯茶倒满了，芬芳的茶香溢了出来。
他品了口茶，称赞道：“好茶。”
“小烨管教好了没？”谈镜问。
谈柔面露难色：“他……”
谈镜笑着哼了一声：“早晚要揍他一顿。”
谈柔被他逗得嘿嘿直乐。
“你先上去吧。”谈镜突然说，“该回来的人回来了。”
谈柔前脚刚走，萧雨那只小土龙就又回来了。
谈镜招呼他喝茶，说是有缘人不必拘谨。
“尊上，您能跟我说说崆峒印么？我可以…帮到二公子吗？”
谈镜看了他一眼，只叹情谊二字实属不易。
按照小土龙的说法，从龙族叛逃之后，因为自己的原因，萧瑞杰和萧雨总是要躲避龙族的追杀。龙族的目的，就是要萧雨的命。
萧瑞杰重情重义，多次护萧雨于生死关头。在一次战斗中，两人重伤，好不容易才逃脱，沉于一条河道里养伤。
满月那夜，萧瑞杰探出龙头到岸上吸收灵气，却被村里的一个小姑娘看到了。
那姑娘当时惊慌失措，逃得飞快。但谁知第二天夜晚她又回来了，萧瑞杰没有现身，生怕吓到她，可那姑娘却小心翼翼走到河边，手指轻轻划着河面，小声道：“大龙，你可要藏好啊，被别人看到，会受欺负的。”
从那以后，几乎每天这姑娘都会来河边看一看，有时候还会带一些好吃的过来。她就放在岸边，第二天过来换走。
起初萧瑞杰和萧雨都不吃，但这姑娘每日都来，有一次萧雨贪嘴吃了一些，她竟很开心的笑了。两人便再不避讳什么了。
萧瑞杰和萧雨一直没冒头，但是他们能从河底看到这姑娘。很好的女孩儿。
只是好景不长，两人的藏身之处被龙族发现。一场乱斗之后，村头暴雨连天，山体塌陷，发生了泥石流。
村子没了。
等他们逃离危险，再回来的时候，只来得及从泥土里把那姑娘挖出来。
“龙族也真是作孽……”谈镜叹了口气，妖孽当道，为世不公。
“也不怪龙族。”萧雨摇摇头，干净年轻的脸上竟还带着些许惧色，“怪我…我不该活着。”
萧雨：“二公子救了我太多次。而那位姑娘，是第一个会担心我们被欺负的人，他们…对我很重要。如果不是因为我，二公子不会被追杀，那姑娘也不会...”
萧雨好像不是很会说话，言辞有些笨拙。但是谈镜能明白他的意思。
“其实你大可不必。”谈镜道，“萧瑞杰护着你，也是在成全他自己内心的道义。至于那姑娘，因果罢了。”
“不一样的。”萧雨摇摇头。
谈镜看了他一会儿：“你先前问我崆峒印，我可以告诉你，但，我不希望你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
“尊上，您说！”萧雨急切道。
谈镜深深看了萧雨一眼：“崆峒印，崆峒海上不死龙族的护守神器，其上刻塑有五方天帝形貌，并有玉龙盘绕。自古相传得到它的人，就能拥有天下，也有人传说它能让人不老不死。”
“自然它还有一个妙用，那就是…保尸体不腐。”
“自那日…萧雨就总是不见踪影，后来我才知道，他每天都跪在章莪山下，向尊上求崆峒印。”萧瑞杰轻轻擦掉了姜儿茶脸上的泪水。
“他最后求到了…”姜儿茶小声说。
姜儿茶本是握着那姑娘的手，而现在，那姑娘的身体却化为了一抔沙土。围绕她的繁花，也枯萎凋谢了。
“尊上没有给他。”萧瑞杰说，“动他人命格，天道不容，尊上不会允许他这么做的。”
“那他是…”
“但有个人，给了他。”萧瑞杰一字一顿道，话语中难得带了些起伏的情绪。
“什么意思？”
“那不是人，他是魔。”萧瑞杰低声道，“上古之魔，他懂得那秘术…他偷了崆峒印，萧雨听了他的，催动了崆峒印，护住了尸身，他的龙身...应了一道天雷。这才…让我有百年的光景，可以蓄积灵力，不断去黄泉……”
萧瑞杰闭上了眼睛：“…寻你的魂香。”
“我之后去章莪山大打一场，要跟那魔物算账。只是尊上拦着我，亲自弯腰向我道歉。他说…那魔物进了章莪山，便同他姓谈，出了事，该他负责。”
“不过真正让我善罢甘休的…”萧瑞杰的目光暗了暗，“是那魔物对我说了一句话……”
“什么？”
萧瑞杰没有开口。
谈烨当时对他说：你难道就没有任何一点得偿所愿的想法么。
这句话，萧瑞杰永生永世不能忘。
魔之所以为魔，是因为他可以鞭打到人心里最黑暗，最疼痛的地方。
萧瑞杰自然是不肯让萧雨做出这种牺牲，他痛苦得要发疯。
但是谈烨的话，他却也反驳不得。
萧雨的付出，毕竟真的给了他痴人说梦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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