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吃完饭还磨蹭了一会儿，踩着点儿回到教室里，边潮还是上午那个姿势，坐在那里默默地学习，俨然一副全校第一的模样。
余海的思绪在看到桌上的红旗起开始万马奔腾——其实已经奔腾了好久了，只是从今早看到边潮头顶上的帽子起就开始加量，百匹马变成了千匹马，最终一同化为百万羊驼……
他也不是没有想过边潮会怎么想，这事儿就跟过不去了似的，一直在脑海里盘旋，盘旋，盘旋到脑袋都疼了也还是飞不走。
是，我对不起小边潮，对不起党和国家，对不起人民！
“剧本杀吗？”吴迪忽然回手敲了敲他的桌子。
“你们杀吧，我没那个脑细胞。”余海趴在桌上，有气无力地说。
“艾玛！”吴迪猛地一蹦。
他这一蹦不要紧，把余海给吓了一跳：“干嘛？！”
“余海你回来了啊？！”吴迪很是震惊地瞪着他。
“才发现啊！”余海也瞪着他。
“行吧，老规矩，您睡，我们去那边玩儿。”吴迪低声说，“一定小点儿声。”
“无所谓。”余海叹了口气。
“真的？”吴迪一扬眉毛。
余海看见他这个表情后瞬间就有些后悔了。睡饱了是睡饱了，但烦不烦人跟睡觉是两码事儿。
那群人拼桌拼椅子的在中间那组玩了起来，似乎是因为有了余海的准许，声音越玩越大，越来越放肆。
余海忍不住回头看了边潮一眼，只见边潮盯着桌上的语文书，不知道是在看还是在单纯的发呆。
余海伸脖子凑过去瞅了一眼，还是第五节课上讲的吹牛逼祖先李白梦游遇见天上的姥姥会唱歌那一页，一下子就确定了边潮是在发呆——说不定已经呆了一上午了。
愧疚感更深了一层，然而余小倔并没有采取行动，默默地趴回桌上，瞅了丝毫不受外界影响奋笔疾书的学霸同桌一会儿，觉得没意思，还不如转到另一边去瞅着墙呢。
他从分班起就跟这位女豪杰坐一桌，一个不屑于抄的学渣坐在这里，吴迪他们都嫌弃他浪费资源。
但比较神奇的是，尽管学霸如此认真努力刻苦学习，竟然只能塞进班里前五，而前五的其他四个人此时正在剧本杀那一堆里嗨到天明。
……学海无涯，回头是岸。
娱乐时间一直持续到午睡结束赵老太回来后的一声吼，人群纷纷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受训。
“都幼儿园小孩儿啊？！午睡还得我看着是不是？！”诸如此类，一直训到生物老师来才停下。
后面有了动静，边潮换了本书继续发呆。
“窗帘给我拉开！一天天黑咕隆咚的，黑妖洞啊？！”赵老太一声吼，靠窗这一排出了四个人扯开了窗帘。
天亮了，余海就这一个感受。他眯了眯双眼，自己就像只吸血鬼一样，对于这种突然袭来的光线总是极不适应。
尤其是一抬头就能瞅见的雪白的闪着金光的太阳，在户外他还能接受，搁屋里这么看能把人眼睛晃瞎。
“都别睡觉啊！”赵老太满意地扫视了一圈教室，转身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由于他们都是文科生，理科老师来上课的时候都是笑么滋儿的。生物老师举着一脸的职业微笑踱步至他们身边：“都挺精神的啊。”
为了验证生物老师这一句话，吴迪打了个响指，开始倒数：“一、二、三，倒！”
吴迪、余海、奉才他们这一串闻声而趴，班里一如既往地迸发出欢笑声。
老师很无奈，也没能多说什么，走回讲台上打开了ppt开始上课。
余海抬眼瞅着自己桌上的光条，将带着手表的手腕伸了出去，又抬手调整了一下位置——他太瘦了，正常的男士手表总会醋溜到小臂上去。不过这样也有好处，手表戴回手腕上时松松垮垮，还是挺好看的。
一般这个时候余海都会玩光，手表反出去的光一般也都打在教室前顶端的监控上，他也不知道主任和赵老太看监控的时候会不会晃瞎，以及这小小的一束光能不能传达他面对窗外大太阳时的愤懑之情，但就是能玩得很嗨。
就像他初中的时候玩按动笔，自己一个人也可以玩得很嗨——换句话说，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才是最嗨的，毕竟他有时候连身旁他人的呼吸都会毫无理由的讨厌起来。
夕阳下的光束似乎有一种魔力，能给所有的静物加上一层绝美的滤镜。有了光束的加持，没几百的手表逼格瞬间升了一个档次，美得都可以拍照了。
他莫名其妙地想起了前些天边潮偷拍他，悄悄啧了一声。
多好的兄弟情啊，让他一嘴给毁了……
——
余海的深红色头发在阳光下好看得没边儿没边儿的，平时给人的感觉像是安静的葡萄酒液，而在阳光下却暖暖的散发着淡淡的红色光芒，像太阳的光晕，又像跳动的火苗，舒适温暖而有活力——尽管余海这个人本身并没有什么活力。
“文理双修啊，”奉才忽然出声，还冲他竖了竖大拇指，这才将边潮的思绪给拽回来，“牛逼。”
“没有。”他笑了笑，看向手底下的生物书。
其实理科没什么可学的，他也不怕会考过不去，毕竟家里又没钱供他出国，再怎么学也只是兴趣索然。
实在是生活太无聊，学习都变得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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