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管家只知道闭关许久的公子出关了,寻迹崖的里公子别宫又重新让奴仆进入洒扫,一切都如嫩草破芽,让人有了生机之感。
独独一处却令老管家头疼,香橡院的夫人并不是很有生机。
她自从醒来便不言不语,一人坐在房中。
脸色惨白,几欲要去了。
老管家时常去请示公子,公子一向眉眼如画,秉着贵气,独独听见他的话时,便皱眉,皱得很深。
公子将手中的卷轴放下,抬眸吩咐的时候,时常持着的待人亲近的温和也淡了许多。
“你时常为她烹些糕点,悄悄置她房中。”
公子拿起一需笔墨顿了顿,唇角苦笑,像是想到什么,有嘱咐了他一句。
“她爱食些甜的,你遣人为她常常做些糖人。”
老管家作揖行了礼,应道“公子......不去看望夫人吗?”
一阵风顺着小窗吹了进来,吹拂窗外一朵小桃夭,晃晃荡荡落在公子胥玄色锦袍上。
他有些怔住,拿起这朵娇嫩的桃夭,轻笑两声。
“傅叔,在寻迹崖待了很久了吧。”
老管家有些诧异公子回问这话,还是依实答了“龄生公子还是个娃娃的时候,奴便在寻迹崖了。”
公子没有答他的话,他已然习惯了。
公子时常来了兴致问问他,便又不再追问下去。
公子心中装着事,被困了许久。
他瞧得清清楚楚。
老管家轻巧退出房门,便将门闭上,朝着小厨房去,嘱咐厨娘为夫人做些糕点。
公子辟谷许多年。
公子的别宫本是没有烟火气息的,这别宫中的奴仆也仅是在外院进食。
小厨房是公子嘱咐为夫人开辟的。
公子说,夫人喜欢甜,不喜欢苦。
老管家等了片刻,厨娘的手艺十分好,刚出蒸笼的糕点,一个个精巧得很,与山下凡世的出名糕点也比得。
厨娘有些不舍,多嘴问了一句“管家,夫人日日都不食,还将这吃食打翻一地,真的需日日送吗?”
他瞪了一眼这厨娘,虽觉得她说的确实也无假,还是板着脸教训了她一顿。
夫人便是夫人,哪里轮到他们这些人置喙。
再者说,公子每每听闻夫人将吃食打翻一地,还能答上一句“她有力气便好。”
这大抵便是这吃食的作用。
公子怕夫人便是连动一动也不愿了。
这厨娘许是他时常好言说话,也不恐,竟然壮起胆子顶了一句“夫人也不顾公子,哪里是个夫人的样子,公子日日都宿在书房,哪里还像对夫妻。”
老管家脸有些变了,这别宫中院落说少也不少,可公子偏偏将自己的寝殿让给夫人住,自己夜夜宿在书房,从不去寝殿。
二人正如这厨娘说的。
一丝夫妻情分也无。
他还是沉声呵斥了厨娘,避免她再嚼舌根子。
但,这些话,他确实听了不少。
公子没有任何不悦,他们这下人自然没什么可说的。
管家端着糕点与一串厨娘方做好的糖人,想着公子的话。
公子说夫人喜欢甜,不喜苦。
他却还是吩咐少放些糖。
糖若过多了,下次,便难得尝出甜了。
这甜,需得一点点加。
厨房离着香橡院并不远,他一个老者走了不过百步便到了。
一只脚,方踏入殿门。
“砰!”
“刺啦!”
皆是瓷器与桌椅被摔坏之声,老管家手抖了抖,心中掂量着。
夫人.......力气果然十分大。
“怎么了?”一声男子询问从他身后传来。
他转过头,便瞧见一声挺拔蓝衫男子持剑,眉头拧到一块。
“季公子。”原来是夫人的师兄。
季公子点点头,手中的剑果真是片刻不离。
此刻季公子到此地,应当不是单单为了问他怎么了。
他说“季公子,夫人心中大抵不爽快,便砸了些东西。”
季公子面上一凝,握住剑鞘的手,蜷了蜷“她......”想了想,还是没有问出声。
转而盯着他手中的小食匣,伸出手道“给我吧,我去看看她。”
老管家想着夫人的师兄去,或许会让夫人进些食。
便将手中的食匣递给季公子。
望着季公子踏入院中的背影,他有些恍惚。
公子曾经......也是这般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他眼角有些湿润。
屋子里果然静了下来,他便候在院外,只等着季公子出来。
好问一问夫人今日可进食了。
老管家等了许久,院中发出撕心裂肺哭喊,女子低哑声音断断续续从院中发出。
“是他.......是他杀了他对不对?”
“我问你,是不是......是不是他骗的他?”
......
在许久,这啜泣声便越来越小,几乎微不可闻。
但,夫人总归还是开口说话了。
一连已经月余。
仅有这一次季公子来,夫人才开了口。
院子中的禁忌打开了,季公子一身的糕点渣,挂在衣角。
季公子没有反应,神情严肃,便似方才见了个疯子一般,不恐惧仅是觉得有些悲凉。
起码在他眼中瞧见的样子,便是这般。
季公子将手中的饭匣子递给他,他伸手去拎的时候,确实空了。
但这糕点应当不是夫人食了,应当是......
老管家仔细打量了季公子,心中猜测不错,应当是都到了季公子身上。
他迟疑片刻,还是开口问道“不知夫人还好?”
季公子许是想起夫人方才的模样,冷哼一声。
“哼,她好得很,简直是被那梦罔住怨念痴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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