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佩兰掀开帘子,进了堂屋,一见来客不由一愣。
“几位官爷来咱们这儿有事么?”
一旁收租子的陈伯上前提醒:“柳大夫呐,国公府失窃,听说贼人受伤逃了,现下官爷们正排查着京中大小药铺医馆呢。正好查到芝兰堂,你也配合一下。”
“正是。”为首的侍卫方脸厉目,肃声道,“还请姑娘配合咱们查案。”
侍卫们个个身量高挺,手按在挎刀上不苟言笑,何佩兰瞥见他们刀柄上刻着的“敬”字,心下不由一惊。
敬国公府的人竟查到这儿来了……
何佩兰指尖微缩,一时陷入凝思。
侍卫们抬腿去了后院,何佩兰恍过神来,赶紧去拦。
“官爷!我这儿还有女客在医治,您几位……恐怕、恐怕不适合进去。”
几个侍卫对视了一眼,回她:“不行,若有女客,速速着她们穿戴好衣裳。我们这是公事,通融不得。还请姑娘莫要让我等为难。”
何佩兰干笑:“不敢误了官爷们的事,我这就去催。”
说着,她忙快步进了屋,刚合上门转过身,就听见一声问——
“怎么了?”
玉翠已然穿戴好衣裳,发尾还湿漉漉的滴水,紧张地望向何佩兰:“我听见外头好像有不少人的脚步声,不会是有人来搜查了吧?”
何佩兰点头,压低声:“是敬国公府的人。”
玉翠心咯噔一下,瞬间凉了半截。就差一天的工夫,只一天她就可以顺利脱离贺元的掌控。可万万没想到,居然现在查过来了……
玉翠怔愣之间,何佩兰拽过她手臂:“没时间了,快随我来!”
很快,玉翠便被拉进了内室,她被何佩兰按在梳妆台前坐下。
“要……要干嘛?”昏黄的铜镜中倒映出一双迷茫的杏眸。
何佩兰快速拉开抽屉,取出细毛笔和一盒暗红色的胭脂。她用笔尖蘸取胭脂。
一边争分夺秒地往玉翠面上脖颈点画,一边语速极快地解释:“待会儿我会说你得了热疖,周身起红疹子,不能见风。你装作是来治病的人,趁机离开就行。”
何佩兰扭头拿过一旁的白幕篱,替玉翠戴上,遮住她的脸,再三叮嘱道:“记牢了,我只能帮你到这一步了。”
“好。”玉翠郑重点头。
何佩兰深呼吸:“那就行,没时间了,我们出去罢。”
她刚转身,就听见身后低低一声:“谢谢你。”
何佩兰回首,露出丝笑:“不必,两年前你也救了我一次。我这人可不喜欢欠着别人的恩。”
正说着,外面传来侍卫高声催促:“好了没?咱们还有上百家没排查!可耽误不得!”
“哎!马上就好!”
何佩兰扬声应,装作自然地与玉翠一前一后出了门。
一迈出屋子,侍卫们的视线首先落在了遮着白幕篱的玉翠身上。
领头的侍卫抬手拦住玉翠的去路:“姑娘且慢!将幕篱掀开让我等看看。”
玉翠呼吸一紧,一旁的何佩兰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上前打圆场:“官爷,这位小姐是得了热疖,满脸都起了红疹子,见不得风的。”
这一说倒提醒了玉翠,立刻随机应变,羞恼道:“我这满脸都是疹子,难看死了。可怎么见人?官爷非要看,是要逼死我不成。”
“咱们秉公办事,还请姑娘见谅。”侍卫面无表情地开口。
何佩兰塞了银子,细声细语地劝:“官爷,姑娘家爱美,您就通融通融。林小姐是芝兰堂的熟客了,就住在巷尾的胡同里,绝不可能是窃了国公府东西的贼人。”
“况且数数日子,她下个月就要出嫁了,要是见了风,这热疖好不了,总不好顶着满脸的红疹子做新嫁娘吧?”
玉翠也配合地作戏:“我这是得罪了哪路神仙,偏生要成亲的当口,得了这磋磨人的病。”
她呜呜地哭了起来,话里透着委屈,“夫君本就不喜我,这要是脸上的疹子再消不了,怕是新婚就要冷落我。我这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说着便要寻死觅活。
何佩兰假装去拦,又赶紧道:“官爷,你们就行行好吧!难道非把人逼死不可么?”
几个侍卫对视一眼,态度有些松动。
他们也不想办个差事,身上还平白背条人命。这姑娘哭得实在可怜,况且又有这女大夫作证家住附近,应该不会是世子爷要找的人罢。
如此一想,领头的侍卫便挥了挥手:“姑娘走吧。”
玉翠闻言暗舒一口气,慢慢止住了啼哭。
何佩兰留了个心眼,送她从侧门离开:“林小姐,别忘了买些茶叶,用泡茶的凉茶水调匀了如意金黄散,每日敷三次,若是再不好,可千万不能拖,记着来芝兰堂找我。”她捏了下玉翠手腕,暗示道。
玉翠应:“好,我晓得了。柳大夫您别送了,回去吧。”
说话间,人已出了门。
何佩兰合上侧门,朝那几个侍卫走去:“官爷,我这小医馆就这几件屋,你们若要搜,耽误不了多久。”
……
街头拱桥的杨柳树,一队队侍卫前来复命回禀:“世子爷,没发现少夫人的踪迹。”
贺元眸色沉如墨,微眯着眸,让人琢磨不透他在想什么。
“这几条街的医馆药铺都搜了吗?”
侍卫首领回头将人数一点,迟疑了下:“世子爷,还差一小队人没回来。”
“他们搜的是哪几家?”
“后街的宝仁堂、芝兰堂、和安药铺。”
“三家,这么久……”贺远沉下眸,“随我去看看。”
喜欢博弈请大家收藏:(www.bxwx.co)博弈笔下文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