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启舒的眼圈微微泛红，眸中闪烁着光泽。他知道，这样好的夜晚，他本不该说这一句，可是满心的“不舍”搅得他五内不安，即便努力克制，还是掩盖不住。
“这句不好。”郗子晋看进他的眼睛，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我该罚你了。”
贺启舒勾起一个笑脸：“你想罚我什么？”
郗子晋亦是一笑：“罚你明晚来这儿接我。”
明晚？贺启舒喃喃道，“土拨鼠酒吧？”
郗子晋问：“不会临时爽约吧？”
“一定不会。”
“很好。”这个回答让郗子晋放下心来，笑说：“我后天就要走了，所以明晚的时间必须为我空出来。”
贺启舒对这近在眼前的离别再清楚不过，点点头：“嗯，当然。”
从喜来登出来的时候，附近的水果超市还没有打烊，贺启舒让司机停车稍等他五分钟，赶巧买到了蔓越莓和水蜜桃。回到家后他将这些水果洗净，把水蜜桃切开成瓣，加上足量的白砂糖，挤些柠檬，倒入一小杯蔓越莓汁做引，好让蔓越莓的味道更加明显，最后上炉熬煮搅拌。
晏希朗在旁边围观了劝过程，目瞪口呆地说：“做果酱居然要放这么多糖？”
“是呀。”贺启舒慢慢搅拌正噗噗冒泡的深红色果酱，舀起一勺，吹了吹热气，小心地尝了一口，“光靠水果本身熬出来的果酱是不会甜的，要想甜成我们想象中的样子，就要额外加很多糖。”
晏希朗发誓：“从今天起，我要和果酱划清界限。”
贺启舒有意提醒他：“蛋糕饼干的制作过程你以后也千万不要看，同样要放超出你想象的糖，哦对了，还有黄油。”
晏希朗倔强道：“我不会看的，但我会闭起眼睛吃。”
“没骨气。”贺启舒无奈地白了他一眼，顺手关掉炉火，把果酱盛出放在大碗里散热，而旁边则放了几个刚刚清洗擦干的小玻璃罐，只等果酱降温后就分别装入小罐，最后冷藏入冰箱。
晏希朗偷尝了一口，蔓越莓混合了蜜桃的味道，入口香甜，很是好吃，忙转变风向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要和他商量：“那什么，反正你家‘果酱’也吃不了这么多，不如你也给我留一罐呗。”
被夸奖了，贺启舒很是开心，于是干脆送了他两罐。
周三，NOZAMA客户们离开的氛围越发浓厚，随着日程安排的各项工作加载到了尾声，空闲之余大家谈论更多的话题就是航班和感恩节。Melissa和Geoff说起感恩节，仿佛心都已经飞回家了，而回程的时间也是他们出发前特别争取的，为的是能不错过这个属于家人团聚的时光。
这天傍晚，贺启舒和晏希朗商量好了没让公司的司机送客，而是自己开车把他们三人送去酒店，Melissa和Geoff相约去附近的购物广场探寻中国美食，而郗子晋则先回房间放东西、顺便洗澡换衣服，同时贺启舒把车开去停车场等他下楼的消息。
他们再次在车里相见时，贺启舒已经解下领带，并把白天会客时才穿的商务西服和马甲脱下，换上准备好了的浅灰色休闲西装。郗子晋也同样去掉了一身“枷锁”，白衬衫外罩深灰色的羊绒背心，最外面则是裹了一件中长款卡其色收腰风衣。
只瞥了一眼副驾上坐着的人，贺启舒便兴奋得心跳加速，正握着方向盘的手心也跟着出汗了。
车内弥散开迷人的香气，清新的葡萄柚味包裹着优雅的雪松，来自南欧的柠檬和柳橙气味勾勒出蔚蓝海岸线的样貌。
率先开口的是郗子晋，“用香水了？”
贺启舒点点头：“嗯。”有些忐忑地想，难道……不喜欢？
“BLEU DE CHANEL，品味不错。”郗子晋评价道。
“谢谢。”贺启舒松了口气，展开笑颜，想了一下，还是坦言说：“其实我不懂香水，是借的室友的，他很推荐这瓶。”
“我也不懂。”郗子晋笑了，自嘲道：“反正在我看来，只要我闻着喜欢的，就都是好香水。”
贺启舒不禁笑了。
“但它缺少了一种你自己原有的味道。”郗子晋接着说。
贺启舒随口问：“我的？什么味道？”
郗子晋调笑说：“可能要先‘试吃’一下才能确认。”
“嗯？”
两人无声地对视了一会儿，郗子晋的身子慢慢倾靠向他，随着一团逆光的黑影压近眼前，贺启舒猛地闭上了双眼，一颗心怦怦狂跳，于是听觉和嗅觉瞬间变得敏感起来，捕捉到了接下来的每一个细节。
“果酱先生”的唇比想象中的要柔软，他辗转时的气息也比期待中更温柔，那是在梦中从未出现过的真实。
他几乎不敢呼吸。
是的，郗子晋吻了他。比梦境真实，却又比梦中美妙万分。
“是甜美的味道。”他听到郗子晋含笑对他说，“我很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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