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充条件很诱人,贺启舒心动了。
“好吧……”贺启舒算是答应了,把书包重新放下,把今晚要做的卷子、作业一并笔袋都拿了出来。与此同时,郗子晋也给他找好了凳子,将自己的桌面大致收拾了一下,腾出地方给他放东西,于是两人就又像小学初中那时候一样并坐起写作业。
近三年来,两人都长高了,手臂自然也比初中那会儿长,同样的写字台想正好容下两个大男孩伏案时折起的胳膊已经很困难了,即便贺启舒努力往边上缩,胳膊肘还会随着书写时的换行而不小心碰到郗子晋。
明明已经十月下旬,他却在冒汗。
右手边的郗子晋越是旁若无人地飞速计算和答卷,贺启舒的思绪就越是不受控制地飘忽。熟悉的体味萦绕着他,那个人的体温时有时无地透过两人碰触的手臂传递过来。
房里很安静,静到只能听见翻折卷子时的清脆声和笔尖在纸上划动的“沙沙”声。
“你渴不渴?”这份安静却突然被郗子晋的声音打破,“我去煮咖啡,你要不要也来一杯?”
“好啊。”见郗子晋起身离开,贺启舒瞬间如释重负。
郗子晋的声音从厨房传来:“我喝咖啡不放糖,你是要冲雀巢的原味速溶,还是跟我一样?”
“跟你一样吧。”贺启舒喜甜怕苦,不过既然郗子晋喜欢黑咖啡,他便欣然尝试。
郗子晋知他喜甜,便在他的杯子里放了两块方糖,虽然少了贺启舒以往熟悉的植脂末味,但黑咖啡和方糖搭配的口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单调,不知道郗子晋选用了怎样的咖啡豆,口感醇厚香浓。
这杯咖啡不仅解渴,还渐渐安定了他方才浮躁的情绪。
郗子晋做卷子的速度实在太快了,这让贺启舒倍感压力,越是在意就越是思维原地打转。他有些后悔了,如果刚才坚定立场,说不定这会儿在家的他早就把这份卷子做好大半了。郗子晋也注意到身边这个不停转笔的少年,建议道:“不会做的题就不要浪费时间了,先跳过,把会做的做起来。”
“知道的。”贺启舒答应着,但他再清楚不过了,他只是不在状态。
当贺启舒还磨蹭在第一套物理卷的最后三道大题上时,郗子晋已经做完第二套卷子的选择题,喝咖啡的时候他凑过去瞥了一眼,忍不住说道:“把磁通量的变化带入感应电动势公式,再代入数据就能得出E1=10V。这应该是送分题吧?”
贺启舒窘迫地点点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只埋头飞速解答。
郗子晋的视线又扫到下面一题,“从题面可以知道此时的摩擦力和侧向的夹角是30度,由牛顿第二定律可以得出侧向加速度大小。”
贺启舒紧接着他的思路说:“然后和运动学公式联立方程式,就可以得出垂直于乙运动方向的滑过距离s。其实,这题我会的……”
郗子晋拿水笔敲他脑袋:“既然会做,那你为什么还磨磨蹭蹭的?你不急我看着都急。按你这乌龟速度,考试的时候还有时间复查么?”
这当然不是贺启舒的真实水平,贺启舒感到委屈,只是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向郗子晋合理解释自己今晚的失态。此时胃里正是一阵翻腾,他暗感不妙,脸色也变得难看:“我去一下洗手间。”
郗子晋目送他进了洗手间,贺启舒快步冲过去,趴在马桶圈边上痛苦地呕起来。
之前喝下去的咖啡全被他吐了个干净。
他这才领教到了浓咖啡的威力,他的胃不适应这种刺激。
吐完以后有些虚脱,他捂着胃坐在冰凉的瓷砖地上发愣。郗子晋给他拿来纸巾擦嘴,又递来一杯热水给他。整个过程很安静,郗子晋没有说话,只是蹲在他身边陪着,这股若有若无的暖意伴随着那白开水重新流入他此刻空虚的胃中。
待他挣扎着要起来的时候,郗子晋便伸手搀扶,送他到自己卧室的床上躺下休息,抱歉道:“我不该选那种咖啡豆,对你来说可能太强烈了。”
贺启舒扯出一个微笑,好意安慰他:“我也才知道我其实不太能喝比较纯正的咖啡。”
郗子晋望向他:“怪不得刚才题目做那么慢。”
贺启舒迟钝了一秒,想了想,被这样误会倒也好,便“嗯”了一声默认下来。
那之后,这间卧室便陷入了安静,一个躺着休息,一个坐回书桌前继续做卷子,一时间谁也没开口说话。
房间里只开了台灯,书桌以外的角落则显得有些昏暗。贺启舒没有别的东西可打发时间,只想一直这样悄悄地望着郗子晋伏案做题的背影,他很享受这难得的独处时光。
上了高中后的郗子晋,有着宽而平直的肩膀,坐着的时候后背也会习惯性地挺得很直,这是自幼时便养成的习惯,贺启舒记得小学时来找郗子晋玩,郗子晋的爷爷就叫他们坐如钟,站如松。
不知时间过去多久,郗子晋停下笔来,将卷子放到一边,转过身来问他:“你好点没有?要不要再给你热一碗汤?或者,想吃点什么吗?”
躺着果然有用,贺启舒感觉好些了,便坐起身来,他轻轻摇头,“好点了,不饿,我也该回家了。”
郗子晋又问:“你确定不用再躺一会儿?”
“不用,我打算回家就直接睡觉了。”
“哦,好吧。”郗子晋没再坚持,而是帮他把书包收拾好交到他手里,开门的时候对他说:“你刚才做的卷子我抽空看了一下,凡是写错了的地方都给你标出来了,也用铅笔在旁边写了大致的解题思路。”
贺启舒的脸唰地一下红了,万万没想到他状态最差的时候写的卷子居然被郗子晋看了个干净!整个人尴尬到恨不得从窗户跳下去,这完全可以入选他人生十大尴尬瞬间!急道:“你,你,谁让你看我卷子了!我还没检查啊!”
郗子晋奇怪地看他,“是你自愿接受我辅导的。”
“我,好吧……”贺启舒本该为此感到高兴,可又为脸面尽失感到懊恼。
郗子晋见他脸色不好,似是不高兴的样子,便微笑赔礼道:“如果你不喜欢,那我以后不看你卷子就是了。”
“别,我不是那个意思。”这样的郗子晋让他舍不得拒绝,其实他的阵地上早已摇起了小白旗,“其实是想谢谢你帮我指出错误。”
“不客气。”
贺启舒的脸还在发烫,不敢直视他,只借着蹲下系鞋带的机会试探道:“那以后,如果有不会的题,还是可以来请教你的吧?”
郗子晋微笑道:“那当然。”
“谢谢,我走了。”贺启舒可算放心了,暗自松了一口气,背起书包飞快地跑下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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