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下了晚自习，贺启舒却在小区门口的夜宵摊子上看见郗子晋抓着一大把刚出锅的炸串，这画面也瞬间勾起了他的馋虫。
贺启舒的自行车在他面前停下，“你怎么现在才放学？”
“早放了啊，就等你了。”郗子晋说着吹了吹正冒着热气的炸年糕，津津有味地咬下一口。
“等我？”贺启舒有点儿受宠若惊，“总不至于专程请我吃炸串吧？我可是无功不受禄哦。”
“计划里倒是没这条，不过你饿了我可以请你，兜里就剩10块钱了，自己看着买吧。”郗子晋快速吃完年糕，把自己手里仅剩的炸串塞给他，抽了卖家的纸巾仔细地擦手，接着解下书包放在自行车坐垫上，拉开拉链开始翻找东西，“或者直接吃你手上的也行，这两串我还没动过。”
贺启舒正是暗自高兴，心想，就算是被你咬过的，我也不嫌弃啊！可还是努力装出一副没事人似的模样，“你确定？那我真吃了哦？”
“废话。”郗子晋头也没抬地回了他一句，专注地从书包里抽出几张卷子，借着身侧炸串小车的微弱灯光确认无误后在贺启舒面前晃了晃，“这是我们学校这次的期中卷子，物理英语数学的都在这里，错的地方我也订正好了，你需要的东西应该都在上面了。”
郗子晋学校的试卷是贺启舒一直向往和好奇的，可是又担心自己水平太渣，不好意思跟郗子晋开口讨要，怕被笑话不自量力。没成想，还没等他开口，郗子晋居然主动给他卷子，而且还是他自己亲笔写过的卷子。
“太感谢了！郗子晋，你真好！”贺启舒一把接过卷子，沉浸在意外之喜中的贺启舒，脑子里也冒出了很多疑问，“你怎么突然这么大方了？”竟然有闲心想起给他开眼界？
郗子晋调侃道：“我都被当面宣告脱粉了，总是要安抚一下粉丝的情绪吧。”
贺启舒这才想起早上的事来，当时自己说的只是一句气话，一天下来早就抛诸脑后了，倒是没想到郗子晋这个向来潇洒来去的人却把他的话当真，真是又好笑又暗暗甜在心里，于是笑道：“那你可以放心了，这几张卷子够安抚本粉丝一段时间了。”
郗子晋叹道：“看来异心尚在啊。忠诚度不够的粉丝还是不留为妙。”说完，向他伸手做了个讨要的手势，“还回来吧。”
贺启舒熟知他的脾气，此刻必然是闹着玩儿的，只下意识地把卷子塞进怀里，笑说：“只要以后定期把你们学校的卷子给我欣赏一下，我就保证忠诚。”
郗子晋果然不再讨要，只点点头，拉上书包拉链，重新背起翻身上车。到楼下临别时补充道：“后天记得还我，这卷子要家长签字的，下周一要交。”
贺启舒咽下最后一口里脊肉，将扦子精准地扔进垃圾桶，嘻嘻笑道：“没问题！”
一口气跑上楼，进了家门，除了和父母匆忙打了招呼，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的房门反锁，贺启舒动作麻利地解下书包，胡乱地丢在床上，拉下外套拉链把那几张卷子从怀里掏出来。
卷子之前被他贴心焐在怀里，掏出来的时候还带着自己的体温。展开对折的试卷，他看到了“姓名”那一栏熟悉的笔迹，一时脑热，闭上眼睛情不自禁地亲了上去。
睁开眼才猛然发现窗帘还没关！慌忙地扑过去，只听见“唰唰”两声，便是一丝光亮也透不进来了，他这才放心地重新把试卷覆在唇上飞快地亲吻了三遍。
真是疯了。
他居然在亲试卷？冷静下来，才发觉自己这种行为的荒谬和……变态。
可是门锁着，窗帘拉紧，没有人知道他此刻躲在黑暗中的想法。他为这样的自己感到羞耻，然而羞耻之后不断涌上来的却是甜蜜，仿佛心田里有一眼甘甜的泉，再噗噗地不断往外涌。
这是属于他自己的甜蜜，不需要征得那个人的同意，他有些任性地想。
贺启舒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去欣赏郗子晋的试卷了。如同怀着一颗虔诚的追随之心，他决定先去认认真真洗个澡，在头脑清醒的时候，打开试卷，膜拜他的男神大作。
打开台灯，在写字台前坐下，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激动的心情。终究是忍不住把试卷再次捧起，把脸深深埋进去，使劲嗅了嗅。除了明显的油墨味，他果然还闻到了一丝郗子晋的专属气味，虽然很淡，很淡。
淡到在别人看来可以忽略不计，可是在他这里，只要一旦捕捉到，其他的气味就会瞬间沦为陪衬。
他难以分析出这是怎样的一种气味，不是来自任何一种草木花果，也不是任何一款沐浴露的香气。
它是纯粹而干净的。
只要闭上眼睛闻着它，仿佛就能看见冰雪消融后悄悄抽芽的枝条，和湖面刚刚开冰之时露出的碧色微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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