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姜岭就把几张测试卷还给了陈照川。
昨夜他挑灯奋战，终于熬到凌晨2点“写完”了所有卷子。不过，与其说是“写完”，不如说是胡诌，还只胡诌了一半儿。
几张卷子，包含了语文、几何、代数、物理和英语，也就是所有所学科目的内容。每科目分别有10道题目，共40题。
即便是个学渣，姜岭依旧能在做题时分辨出来，题目的难度是按梯次由简至难，逐渐递增的。所有科目的第一题，姜岭都答得上来，因为简单得仿佛是小学二三年级的试题。但随着编号增加，试题的难度逐渐攀升，他竟然没能做过任何一门课程的第五题！
当他把试卷交给陈照川时，果然捕捉到了陈照川轻微皱起的眉头。难道是他的水平太差了，所以没有丁点的参考价值？
姜岭大窘，感到万分抱歉。
不过陈照川倒是什么都没说，这让姜岭松了一口气。
自从那日陈照川将测试卷收走后，就一门心思扑在了上面。
老师上课期间，他连头都不抬一下，光顾着分析测试卷。就连老师点名陈照川回答问题，陈照川都没有注意到。毫不夸张地说，陈照川维持这种专注的状态，甚至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尤其是这几天，早上陈照川出现的时候，双目困倦迷离，眼球上布满了红血丝，仿佛正在呕心沥血完成什么大事。想必他一定有好几天没能好好睡上一觉了。
而陈照川也毫不在意自己的身体，他每每一坐上座位，就立即从书包里抽出那四本练习本。
这几天，他与这些练习本几乎形影不离。他上课思考、下课编写，原本一片雪白的练习本，此时已经写满了文字，密密麻麻、满满当当。姜岭虽没看过里面的内容，但可想而知，里头可都是陈照川的点滴心血。
记得一次英文课期间，老师在讲台上面念英文发音，同学们在底下听写单词。
陈照川捏着笔的手指突然一松，圆珠笔咕噜噜就滚到了姜岭的肘边。姜岭一抬头，却发现陈照川的脑袋困倦地朝着胸口一点……一点……
姜岭正要提醒陈照川别打瞌睡，但谁知他的手一搭上陈照川，对方居然顺势就靠在了他的手臂上！
姜岭差点惊诧地猛缩回手，但他立即发现，陈照川他……他睡着了！
姜岭犯了难，这手，抽回也不是，不抽回也不是。但最后，对陈照川的“情感”占了上风，任由陈照川枕着手臂。（姜岭敢打赌，这会儿，他对陈照川的“情感”，绝对只有单纯的感激之情！）
怕陈照川睡得不舒服，姜岭甚至脱下了自己的校服，悄悄盖在了陈照川的身上，而且还侧着身体，把陈照川的头轻轻放在自己的肩膀上。
讲台上，英文老师依旧在指挥听写。而姜岭的耳边，却传来了陈照川的呼吸声，绵长而轻柔。
第一次，姜岭能够这么近距离地打量陈照川的睡颜。对方的发型不好看，既像锅盖、又像动画里的西瓜太郎。但是，眼睛、鼻子、嘴唇、轮廓，都还挺清秀。他想，要是陈照川换个发型，也许他的抽屉里能塞满情书。
幸运的是，英文老师是个年长老太，她眼神不好使，又习惯坐在讲台上不下来晃悠。整堂课，居然都没发现陈照川睡着，也没发现姜岭的这副动作，纹丝不动地坚持了几十分钟。
45分钟后，下课打铃，终于吵醒了陈照川。
但趁着陈照川还没完全清醒的五秒钟，姜岭火速伸手，撤掉了盖在陈照川身上的校服，还一狠心把陈照川推离自己好几十厘米远。而陈照川一脱离了自己，他才察觉到了肩膀无比酸痛。简直不像是自己的关节似的，铁定是血液不循环导致的酸麻。
但姜岭不管这疼痛，先立马低头，疯狂翻动着不知什么科目的课本，假装看书。
而事件当事人陈照川，边揉着迷离的双眼，边出门去盥洗室清洗，似乎刚刚恢复意识。但姜岭没发现的是，陈照川出门前，深深地看了自己一眼。
在盥洗室水龙头旁，陈照川碰到两位老师。二人不约而同地发现了陈照川的异样，疑惑地问他：“照川，你今天好像挺开心的，发生了什么好事？”
陈照川点点头，又摇摇头，仿佛不知如何回答。
他抬头望着镜子中的自己，里面的自己，情不自禁地泛起了温和的笑容。两位老师走后，他独自恍惚了一阵，尝试思考其他的内容，试图以此代替大脑中的影像。
最后，他的脑海中浮现的还是姜岭的脸庞，久久停驻，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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