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后我会让管事查账，给霍兄一个交代。”
霍平棊点点头，却没收回剑：“早就听闻烟雨楼有个慧眼识珠的高人，今日一见果然是少年英才。“
他眯起眼，抬起下巴俯视程闇：”其枋先生可知这剑是何来历？”
“玄铁削泥，金纹作饰，从形制物料来看，应该是出自春秋名家之手。”程闇心底很是喜欢这把剑，若非是为了大量的钱，他决计不会出手。
不过好剑配英雄，这个人是不是英雄他不知道，但是高大的身形加上天人之姿的面貌，与那柄剑看起来真的再相配不过了。
“好眼光，春秋多名家，这柄剑正是出自欧冶子和干将之手。”
“当真？！”程闇执杯的手一颤，水洒了满身，他却并没有在意，直直看着霍平棊。
“成剑于茨山七星池，”霍平棊将剑收回剑鞘，“故名‘七星龙渊’。”
程闇心潮澎湃，传说“七星龙渊”乃是华夏第一把铁剑，在历史中辗转沉浮，已近神话。
他深吸一口气，心底垂首顿足起来：若是早知这就是传说中的名剑龙渊，就是有人愿意出黄金万两他也绝不会卖。
“可惜了……”他落寞道，刚入手没把玩上多久，如今以变成他人的囊中之物。
“有什么可惜的？“
霍平棊眸中光辉闪动，程闇看进去，只觉得那里有着毫不压抑的狂妄和野心，他心底生出一种错觉来，竟觉得这剑的主人本该就是这个样子。
“这柄剑除了我还有人能配上么？”
“……”手再一抖，右边的袖子彻底湿透了。
程闇敛起袖子，一脸难言之色。
霍平棊扫了一眼他衣袖下因为水痕而半透的细瘦手臂，不禁舔了舔嘴唇：“其枋先生，我一见你就觉得颇合眼缘。”
他轻笑一声，嗓音低沉磁性：“不如我们就此交个朋友，江湖再见便以兄弟相称。”
程闇内心有点复杂，他这几年为了躲避朝廷通缉，从不以真面目示人，一切明面上的事都委托梅雍元代为解决。
这人一看就不是个善茬，交上这个朋友真不知是福是祸。
不过他刚刚好像说过自己是北京的人……程闇思忖片刻，拱手道：“霍兄，你这个朋友我交下了。”
“好，时辰不早，愚兄便不再叨扰了。”
霍平棊站起身来准备离开，程闇这才发现这人极高，搁在现代一米九也不为过。
广袖长袍的遮掩下也能依稀看出勃发的胸肌，宽肩窄腰，气度凌人。
绝对武功深厚，加之那七星龙渊乃此人祖上所有，程闇凝神估量了一会，起身相送，貌似随意的问道：“敢问霍兄祖上是哪里人？这般……高大英武，颇不肖我中原人士。”
一站起来才发现自己竟然才到他胸膛。
“做买卖的，打西边来。”霍平棊佩好剑，垂头看着他，认真道，“咱们是同行，以后会有很多来往的机会。”
“那就请霍兄以后多多照顾小弟的生意了。
出了飞阁，祁禹正在同一个棕发异族人在门外交谈，看见他们出来，那异族人忙迎上来，在霍平棊耳边轻声言语了两句。
霍平棊神色陡变，眼神冷冽直射过来，吓得程闇心跳漏了一拍。他和祁禹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得出不解之意。
等手下说完之后，霍平棊意味不明的抬手活动了一下手腕，祁禹见状微微向程闇那边靠近，以防突生异变。
只见那人突然收了阴狠的神色，朝程闇走过来，高大的身形将他笼罩在内：“贤弟，多谢今日款待。”
这句话是贴在耳边说的，语调极其暧昧阴恻。程闇只觉得一股炽热的气流将自己的耳朵烧得通红，身上却升起寒意。
看他红了耳廓，霍平棊低笑一声，“改日我会在府上摆上酒宴相邀，还请贤弟一定要给愚兄薄面。”说罢站直身，拱手道：
“再会。”
暮色四合，烟雨楼华灯初上。
霍平棊走出大门，从护卫手中接过马绳，翻身上马：“库扎，派人去将这个副楼主生平所有的消息都给我打听过来，我倒要看看这是个什么人物。”
“属下这就去。”库扎就是刚刚随他进楼的手下，他冷笑一声，“敢坑主上的钱，那人命是到头了。”
天目会虽然富可敌国，但也不是能任人坑蒙拐骗的。库扎在教中是乃大名鼎鼎的蝠卫统领，所谓蝠卫，便是凭借着出众的耳力为教里打探消息。
刚刚候在飞阁门外的年轻人，他一下便能听出正是刚刚哄抬宝剑价格的人。
霍平棊寒声道：“没事，三千两黄金换一个被我抓住把柄的美人，算不得亏。”
“主上怎么知道是个美人？那孩子戴着面具，说不定是奇丑无比，不愿示人呢？”库扎奇道。
“呵，下次到了我的地盘，我就摘了他的面具给你瞧瞧，究竟是不是美人。”霍平棊冷笑，执起马鞭，扬尘而去。
库扎看着主上的背影，钦佩道：“主上不愧是执掌天目的人，能透过面具都能看到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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