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生的女儿身，只怕是个祸国殃民的狐狸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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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意凛凛，冬风渐来，一年中最重要的春节将至。
刚进腊月，宫里便开始除旧迎新，寝具窗纸焕然一新，绫罗绸缎源源不断地送往各宫，主子们择出喜欢的花色送去尚衣监制成新衣，得赏识的宫女也能凑上热闹，做一身新的棉服。
紫禅服侍长孙殿下有功，得太子妃青眼，赏了件杏色绫绢的裙子。
“姐姐今日的裙子真好看。”清晨布膳时，程闇由衷赞叹道：“一梭一提，浮经而现花，天孙机杼，人巧备矣。”
“程公子对我夸有何用，该对尚衣监的织娘们说。”
“也是姐姐生的雅致，这绫绢上的藕荷才能被穿出神韵来。”
“油嘴滑舌，快吃吧。”紫禅被他瞧的有些害羞，“长孙殿下也帮你定了几件，今儿就能送来了。”
“直接送我这里？我还以为得先进库房登册呢。”
“衣裳是人穿的，又不是成日放在库房里供着的。”紫禅白了他一眼，“尚衣监那边记着就够了。”
“哦.....这样啊......”程闇喝了口腊八粥，装作不经意的问道，“欸对了，前段时间库房不是出事了么，现在怎样了?”
紫禅贴身服侍长孙殿下，对那串海黄珠子的事自然是知晓的，之前瞒着程闇也是因为这位小少爷有一定的嫌疑，不过这几日殿下对程公子又像往日一般疼爱，宫女太监们也传言罪魁祸首可能是汉王府。
紫禅想了一下，放低声音道：“当日中秋宴上太子殿下进献的那串海黄珠子触了皇上的霉头，后来东宫内查了半天，发现可能是汉王府的奸细将那串珠子挑出来以陷害我们主子。”
程闇总算是明白了前段时间为何朱赡基对他态度如此奇怪。
自己也真是冤，莫名其妙就掺合了进去。
他轻咳一声，问道：“触了什么霉头？”
“据说是顺天府出了个以妖目为图腾的邪教，不过具体我也不清楚......”
呵，鬼眼，妖目，朱高煦真是用心良苦。
“所以是东库混入了奸细？是不是有个叫冯宁的小太监？”
“对，那个冯宁是个假名，实际上是混进来的奸细，说来也奇怪，那人中秋宴后就从东宫凭空消失了......”
程闇立即想起了密道，那个奸细莫非是通过密道溜出宫去？
奸细是汉王的人，密道归属于建文帝一党，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
程闇心思飞转，有一搭没一搭的捞着粥。
这时紫云端着托盘进来，托盘上搁着五件崭新的衣裳。
“程公子，殿下让我把这些衣服送过来给你试试。”
程闇被打断思绪，抬起眼来。那些衣裳一看就是宫廷的规制，金丝银线，奢侈华贵。
他被最上面那一件吸了神，有些不确定道：“这是……妆花？”
“是啊，程少爷真是好福气。”紫云将托盘放到案上，“尚衣监刚从苏杭招来的顶级绣娘，这可是宫里第一批妆花纱。”
程闇放下粥，走过去拿起那件妆花的纱袍，茶白的底色，衣襟、袖子、领上着明艳的蓝绿色缠枝连纹，比起朱赡基常穿的妆花缎要清薄透明，却更显巧夺天工。
这种织法早已失传，现代仅余妆花缎供人观瞻，每一件珍品无一不让世人叹服。
“真好看啊……”程闇词穷了，将那纱袍捧在手心，拂过绣法繁复的图案，“这蓝绿色流光四溢，莫不是孔雀羽？”
“程少爷又知道了？”紫云撅着嘴，酸溜溜道，“这其实是太子妃点选的布料，殿下讨了一份过来，我们还当是殿下偷偷给未来的正妻做衣裳，谁成想是给你这个垂髫小儿做袍子。”
“快换上试试，殿下在柔仪殿问安呢，待会就过来了。”
程闇被两人推到里间，换上一套新的鹅黄色貂绒棉衣，在外面套上那件妆花纱袍，最后以暗金提花的带子束了腰，好一个粉琢玉砌的公子哥。
紫禅打趣道：“我竟然觉得前些日子看的那些世家女子都不如小公子好看。”
“是啊，若是生的女儿身，只怕是个祸国殃民的狐狸精。”紫云帮腔。
“怎么说话呢，谁是狐狸精。”程闇被腰带勒得喘不过气来，抱怨道：“刚才吃的腊八粥偶快被挤出来了。”
“妆花纱就是这种穿法，你再看看我们女子，穿什么还不都得束着。”
程闇再回到桌前，断然没了胃口，任谁勒着这么紧的腰带，也没了吃饭的兴致。
等到朱赡基从柔仪殿回到竹苑，带着寒冬的风雪进门时，他突然觉得自己像是一个等着丈夫回家的小媳妇。
可不是嘛，勒细了腰肢，但求夫君一握。
他被自己的脑补弄的一阵恶寒，晃了晃脑袋里的水，拱手道：“谢谢殿下送我这样好看的衣裳。”
啧，更奇怪了。
“无碍，今天是你生辰，这都是应该的。”朱赡基很喜欢他这身打扮，“我果然没想错，这布料穿在你身上再适合不过了。”
“生辰?”
“你是腊月初八生的，不会连这个也忘了吧?”朱赡基用在暖炉上捂了手，活动着僵硬的手指，“许你一个生辰愿望，说吧，今天有什么想做的?”
我的生日实际上是七月份……程闇心中默默道，但是却不能表露出来，他想了想：“殿下能带我去京城里游玩一趟吗？紫禅前两天说秦淮河上有春节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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