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江何双手捧住热奶茶,脊椎骨好像直溜溜爬上了一排牙尖的小虫子,边爬边吭哧吭哧啃呲他。
两人再没说什么多余的话,张淙将晏江何领进了一家火锅店。
晏江何要坐下的时候,张淙主动拿过他手里的奶茶。奶茶已经不那么热了,温度都传进了晏江何的掌心。
晏江何眼睁睁看见,高大的年轻人轻轻歪过头,竟用唇轻描淡写地碰了下装奶茶的纸杯。张淙的黑睫低低垂落,像极了一双没精打采,不愿意起飞的削薄翅膀。
动作不过两秒钟,张淙抬起头,飞快抿了下嘴唇,将奶茶杯放在桌上,顺手从兜里掏出一根吸管,撕开塑料包装插/进去。
张淙将奶茶推去晏江何那边:“不烫了,喝吧,刚刚好。这家的鸳鸯奶茶很好喝。”
晏江何没吭声,脱下外套,缓缓坐下去叼吸管。的确甜度适中,入口丝滑。
张淙没再管晏江何,招呼过服务生点菜。晏江何不经意留了一耳朵,发现张淙点的所有东西,都是他爱吃的。
他们半年未见,一顿饭吃得却并不热络。更没说什么有营养的话。但某些默契却是经时不衰,隔离折断也能自然而然地承接上。
比如,晏江何进门坐下,就没有挪过屁股,蘸料什么的都是张淙操办,并且十分贴合他胃口。再比如,吃饭全程,晏江何只顾夹菜进嘴,张淙涮锅非常有节奏,荤素搭配,晏江何从没有哪一下筷子是捞空的。
但有一点不一样。一顿饭吃完,晏江何刚准备掏钱包,张淙却站起来,拿过桌上的账单,径直走向收银台结账了。
晏江何一口气叹出来,什么横七竖八的歪歪脾气都全部缴械。他更加清晰地搞明白——张淙不需要再依靠他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开始变得绝对独立,绝对对等。
晏江何永远也不可能再找到那种理由。甭提让世俗称赞,就连让世俗认可都没有了。他无法凭借其他,再将张淙留下。并驾于张淙对他的感情,全部理由都是冠冕堂皇。
“走吧。”张淙买完单,走回桌前叫晏江何。
他们推开火锅店的门,冬风紧跟着重新吹到脸上。
晏江何的下巴埋在围巾里,张淙与他并肩:“前面有商场,去给你买双手套吧。”
“啊?”晏江何顿了顿,“不用。”
张淙笑了下没跟晏江何辩驳,却还是一直往商场的方向走:“哥,你想转转吗?北京很多好玩的,可以多逛逛。”
“不转了,那么远,太累了。找个酒店先住下。”晏江何说,“明天我还要回去,明天傍晚必须回医院一趟。”
张淙“嗯”了一声。
“要不。”晏江何停顿一秒,又说,“就去你们学校转几圈吧。”
张淙脚步一顿,猛地扭头去看晏江何。
晏江何已经很久没见过张淙这种笑了。露梨涡的笑。
晏江何顺便回忆了一下,张淙以前这么笑都是为什么。他此时在冷风里,脑瓜冰凉,神经浑浑噩噩,掰扯不清细节。但能确定一点,张淙每次得了便宜,占到甜头,才会这么笑。
但似乎也不全是。当初张汉马出事,晏江何开车去警局门口接张淙,他也朝自己笑出了梨涡。
晏江何鬼使神差地跑神,等反应过来,张淙竟已经将他带进了一家皮具专卖店。
张淙从柜台扫过一圈,挑了一双利落的羊皮手套,里面还裹了一层柔软的薄绒。
张淙自己在手上试戴一遍,也没问晏江何,二话没说直接给买了。
然后他走到晏江何跟前,将手套递过去:“给。”
晏江何见状也没磨蹭,索性收了。两个男人去逞口舌上的推诿,并没有什么意思。
从商场出来,晏江何顺便将手套戴上。真的很暖和,掌心热乎乎的。什么寒风冷气都隔绝在外,款式也好看,衬得晏江何手指修长,潇洒有力。
张淙盯着晏江何戴好手套的一双手,一对梨涡又轻而易举地露出来了。
晏江何的眼神发生轻微的变化,他说:“你至于吗?笑成这样。”
“嗯?”张淙还是笑,梨涡更深了,“至于。我很开心。”
张淙如获至宝般道:“你来找我,我真的开心的要疯了。”
“......”晏江何终于用戴手套的手,在张淙肩头抽去不轻不重的一巴掌,他软硬掺半地骂,“混账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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