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达尔，你知道吗，洛基回来了！”芙蕾娜语气带着担忧，“他不知道怎么就逃脱了束缚，回到了阿斯加德，说要把芬里尔带走呢！”
维达尔呆呆地沉默着。
后来芙蕾娜说的话他都没有听进去。
他发了很久的呆，脑中的念头转来过转过去，最后变成了一个……疯狂的决定。
维达尔猛地站起来，在芙蕾娜的惊呼中离开了她的宫殿，提步朝着自己的宫殿兰德维迪跑。
奔跑的时候他想了很多。
他有被隐藏起来的言语。
维达尔的言语奥丁听不到，托尔听不到，芙蕾娜听不到，森林听不到。他的言语是他最重要的信仰，藏在他的无能和贫乏之中，无声地和神灵对抗着。他静默地反抗，身后空无一人，寂寥地像一座孤坟。
他沉默，是因为失望和无望，和仍有希望。
可现在有一些东西打破了他对神灵的希望。
他跑得越来越快，难以自持地觉得热泪涌上眼眶。
速度带着身体奔向兰德维迪，维达尔逆着风进了森林，回到自己的家。他瘫在泉边，一边大喘着气，一边低头看那眼泉。
泉水边上有一只靴子。
维达尔的心跳无法平静下来。他看着那只靴子，手抖着把那只靴子拿起来，珍之若重地看了很久。
等他回过神来，才低着头，单手伸去那眼泉里，摸索着开始寻找什么。
最后他在那眼泉中拿出了一把阔剑，还有一件甲胄。
他从没用过剑，也没穿过甲胄。维达尔出生就只着白袍，两手空空，不佩武器，不着铠甲。他静静地看了看手上那锋利的阔剑一会儿，随后才慢慢地、一声不吭地将甲胄穿好，又深吸一口气，配上了那把阔剑。
维达尔此刻的样子，倒像生下来就佩剑穿甲一般，样子不再柔软温和，眉目间多了些坚定和决绝。
等整理好身上的穿着，维达尔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
他脱掉了那只世人送自己的靴子，把芬里尔的皮毛做的那只靴子，套到了自己的左脚上。
做完这一切，维达尔才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不知为何，他耳边居然萦绕起了奥丁说过的那一句：你看，一切都无法回头了。
**
***
维达尔以前非常喜欢彩虹桥。
那是一条绚烂的通道，很美，通往未知的九个世界。他喜欢在桥上慢慢地走，一边期待着其他世界的风景，一边享受着五光十色的彩虹躺在自己脚下的感觉。
那是在阿斯加德少数令他欣喜的时刻，但有时候他也会觉得惋惜……
这样绝世绚烂的彩虹居然只属于神。因为只有神可能行走于彩虹桥之上，巨人和魔兽一旦踏上彩虹桥，脚心会有被烫伤的触感，会无比刺痛。
他站在彩虹桥上，配着剑和甲胄，听着海尔达姆说话。
海姆达尔敏感地察觉到，维达尔十分反常。这是他第一次看到维达尔佩剑，穿甲，也是第一次看到维达尔沉着脸，十分忧虑的样子。
他为了不那么尴尬，一直找着话题跟维达尔说着，因为不想让那奇怪的气氛在两人之间蔓延。
说着说着彩虹桥的尽头便迎来了两个身影。
海姆达尔知道，一个是洛基，另一个是吃掉了提尔一只手臂的魔狼芬里尔。
“真不知道奥丁会怎样处罚这头巨狼。”海姆达尔感慨道，“要我说，洛基这次回来，说不定又打着什么坏主意。我想，奥丁最好把这作乱的两父子一起处死最好，他们总会给阿斯加德带来破坏，真是糟糕。”
维达尔看着那只巨狼。
他显然很难受。彩虹桥对神而言是带着荣耀的享受，对别的物种而言就不那么美妙了，他每走一步都将如同踩在刀尖上一样。
海姆达尔还在说：“我真佩服洛基的勇气，他犯下那样不可饶恕的罪孽，居然还敢带着同样有罪的芬里尔前来觐见奥丁……维达尔殿下，你说，他们会得到怎样的惩罚？”
说话间洛基已经牵着芬里尔走到了他们跟前。
海姆达尔开始笑着和洛基寒暄。
洛基看上去根本不像是之前受过罚的样子，他依旧风度翩翩，绿眼睛中闪着狡黠的光芒，里面满是算计和阴谋。
维达尔看着芬里尔。
他们的命运早有定数，早就被命运女神编织成一张张网——神有神的命运，兽有兽的命运，无法重合相交。就算强行拉扯在一起，也只会撕破那张网，变成残破而可悲的一生。
芬里尔只看了维达尔一眼便低下了头。
他显然看到了维达尔脚下的那只靴子。
芬里尔整个身子都被那条近乎透明的锁链束缚着。他无法张口说话，无法自由地行走。因为只要挣扎，锁链就会收得越紧。
命运。
维达尔看着芬里尔狼狈的样子，不知怎的，命运这两个字居然在他心里滚了一圈。
“我的小宝贝芬里尔，我想你最好消停一点——”一边的洛基不悦地扯了扯手中的‘锁链’，“我们可不是要去参加宴会，而是去奥丁面前受罚。”
芬里尔不知道被什么激怒，开始疯狂地挣扎——那条仿若无形的锁链越缠越紧，把他的身子紧紧地勒着，剧烈动作间那条丝带死死地勒着芬里尔的巨口，嘴角早已被磨出淋漓的鲜血……
芬里尔背上本就有一片未痊愈的疤痕，如今更是血肉模糊，满目疮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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