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说得陈臻立刻清醒了。
他慢慢地抬起头，想着那句话的语气和含义，去看沈明光的眼睛。
几个小时前他们还交缠着，就在面前这架钢琴前。
“你什么意思？”陈臻有些不确定地开口，“按照我对人类关系的理解……我以为你愿意跟我……应该是同意了我的告白，我们现在……在一起了，不是吗？”
沈明光没有回答，他很平静地看着陈臻。
他的心一下一下地抽着疼，像被人捏在手里，左右揉捏。
沈明光觉得自己真的太可怜了。他明明这么爱陈臻，但他偏偏是芬里尔，是狼人，是陈臻不可以靠近的存在。
在这种时候，他都只能对陈臻说:“我没有说过我们在一起了。”
陈臻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他慢慢地把自己圈着沈明光的手放下来。
空气里是浮动的死寂。
良久，陈臻才下意识地……有些无助地蜷起了手指……
他声音很抖:“为……什么？因为我是……吸血鬼吗？”
陈臻神色慌乱了一瞬，又急急忙忙地道:“我说了我不会随便吸血的你相信我……如果你觉得我身上太冷了我就……我就……我就经常备着一些人血，经常喝我会有一点体温的……还是你觉得我年纪太大了吗？其实我……”
“陈臻，”沈明光打断了他，“不是，都不是。”
要血，都可以给你。
体温是冷的，我永远都捂着你，总会暖和的，无所谓。
年纪？这个重要吗。
沈明光凄楚地想着。
“那是为什么？”陈臻一脸惊恐，“你不喜欢我吗？”
沈明光心说，不啊，我爱你爱得都快疯了。
但他嘴上还要扮演着一个渣男，对陈臻说:“我之前告诉过你，我喜欢过一个人。”
陈臻迷茫地问:“所以呢？”
沈明光深深地看进陈臻的眼里，“我爱了那个人很久很久，久得都快要麻木了。那个人……伤害过我，我也伤害过他，我们彼此折磨……这些年我一直在说服自己忘了他，但刚刚我坐在这里，我才意识到，我永远永远都不可能忘记那个人。”
是真的，沈明光心里说，快发现，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信守承诺了。
随着他的话一字一句地落下，陈臻的眼睛开始慢慢地泛起水光。
陈臻觉得自己很奇怪，他恍惚都有一种错觉，沈明光那个目光看进他的灵魂里，把深情都送了进来……好像他说的那个人，其实就是自己。
毕竟那个目光太真切了。
沈明光不敢去帮陈臻擦眼泪。他两只手紧紧捏着，放在腿侧……心里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狠下心，狠下心。
他骂自己说:你是个垃圾。
忍不住去睡了人家，明明知道结局会这样还要一头载进去自食苦果，现在弄得彼此都痛苦。
垃圾。
陈臻他知道在别人这样哭很丢脸，但他忍不住眼眶的酸涩，眼泪一直往下掉。
他小声地问沈明光，“那我呢？我以为你和我……你有一点点喜欢我的……”
沈明光一动不动地看着陈臻蓝色的眼睛。
他紧紧咬着牙……想好的那句‘我就是随便撩你的，睡就睡了你别当真’怎么都说不出口。
他对自己说:滚他妈的，我舍不得……退一步，不能这么伤他，真的……老天，饶了我吧。
沈明光叹着气，伸手去圈住了陈臻，凑过去亲他脸上的眼泪，“你别哭，我们慢慢来好吗？”
他胡乱地想着说辞，还是软了口风，“我说忘不了那个人，但不代表不喜欢你……我的意思是说，我们可以慢慢来，不要那么急。”
等陈臻怔然地擦完眼泪，已经是很久以后了。
他想了很久才开口，声音还有点抖，“给你讲个故事。”
“我在欧总部的执事伴读是个女孩儿，叫莉莉丝，她跟我一样是个暴脾气。她喜欢我的一个同族很多年，每次只要见到那个同族，就会从母老虎变成乖巧的猫，淑女得不行。当时我很不能理解，因为反差太大了。我问过她原因，当时她只告诉我，当我遇到了我真正喜欢的人的时候，我就明白了……在喜欢的人面前，人会变得不像自己，也会变得更接近原来的自己。”
“陈臻……”
“我平时其实脾气很不好，在总部的时候经常跟长老和同族吵架，但我在你身边的时候，从没有过那种焦躁感。”陈臻埋着头，“遇到你以后，我才明白莉莉丝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沈明光也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陈臻还在说:“我在你面前，像分裂了另一个我出来，我自己都快不认识自己了。现在那个分裂出来的我居然在告诉我:即使你说了这些，我还是很喜欢你，因为我觉得你是喜欢我的，我能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你喜欢我。你说，我是不是疯了？”
沈明光喃喃地答道:“你没疯，我倒是快疯了。”
陈臻看沈明光那挣扎的表情，又有了几分信心，便不依不饶地追问:“你刚刚是骗我的对不对？”
“是真的。”沈明光回过神来，这次的语气很笃定，似乎又狠下了心，“我没骗你。”
陈臻觉得自己真的要窒息了，“不，你骗我，你没有喜欢过别人，那是你找的借口，你就是因为我是吸血鬼害怕了，对不对？!”
沈明光看上去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居然点了点头，“对，你说得对。我们真的……不合适，我是怕了，我怕得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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