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各种插花、雕刻、刺青，还有他穿着汉服的自拍，他拍，生图，精修图，素颜照，私房照。
眼前的屏幕微微反着光，墨绿的石矶上是蟹壳青的天空，下荡绿水清波，一方舟，一支楫，一片茕茕孑立的青衫，顾知寒凝视着镜头，画面比最精致的电影还有味道。陶宋挪不开眼了，点头道：“这身衣服真的很风雅，你穿起来很合适。”
顾知寒半靠着办公桌，被夸奖了却羞于露出喜悦，维持淡定：“每次都这么说，感觉没什么诚意。”
陶宋不禁莞尔：“变着花样夸，我就是有十张嘴也不够说。”
“又不是非要听夸奖，我只是想给你看一看。”顾知寒自然地在坐在陶宋的椅子上，取了支签字笔在文件上涂画，但用手蒙住了，不让他看见，“我穿汉服是自娱自乐，只给你看过。”
“很荣幸。”陶宋一挑眉，“为什么不给别人看？公布出来应该挺火的吧，能成半个网红。”
顾知寒轻笑一声。
“只有照片，要是能看你穿在身上就好了。”
“你真的想看？”顾知寒抬起下颌。
“想。”
顾知寒搁笔起身，有些犹豫，但像是鼓足了勇气，“我最近刚入了两套，你要不要看我穿？”
“啊？”陶宋蓦地慌了手脚，特意去看他穿汉服好像怪怪的？眼见顾知寒的脸色从疑惑变成了阴郁，立刻认输，“真的啊？我还以为你开玩笑。有些迫不及待了，今天下班就去吗？”
“你时间方便吗？我都可以。”
不方便，晚上联盟打黑暗城堡……陶宋点头，露出微笑：“很方便。”
顾知寒又抿唇克制地轻轻一笑，眉眼清澈舒朗，抬手点在他肩上：“下班我来找你，一言为定。”
啊，这人真的很好哄啊。陶宋送他出了办公室，回来拿起文件夹，上面画了张简单锐利的速写，对象正是自己。
他抚摸着微冷的纸页，不自觉露出了笑。
地方在南边的新聪园，开门进去，屋内陈设古色古香，博古架上一隔隔摆着古玩玉器，瓶中繁花新鲜喷香，一切精致、厚重、井然有序。
“请随便坐。”
顾知寒打开抽屉，取了一面茶饼，陶宋见状连忙上前，“泡茶？我来就行。”
“你不行。”顾知寒握住他的手腕，制止了，“有规矩的，你可能不清楚。”
陶宋便坐下，看见窗几处立着一枕棕紫老木，问这是什么，顾知寒哦了一声说：“这是紫檀木，用来燎沉香的，想试试吗？”
“麻烦吗？麻烦就算了。”
顾知寒端着茶起身，摇头：“爱好也要精力来维持，我不觉得麻烦，算是消遣。”
他从木柜中取出茶具，一一陈上茶案，装壶取水，那茶叶条索肥硕，银白显毫，质量上佳，洗茶一遍出汤，递到陶宋手里。陶宋接过抿了一口，正要想几句夸奖的好词，顾知寒已经转身到了香案边，取出一盒工具，将紫檀木平置后取香入纂。
陶宋走近看了半晌，笑道：“你还挺不容易。生活这么累，要大本成本保持一种爱好也很难。”
顾知寒将手从香炉中取出来，无奈道：“所以呢，我学的是艺术设计，我爸非要我来管公司，怎么办。”
陶宋面露惊讶，恍然大悟了。原来如此，这小二世祖原来不是这行的，难怪平时上班意兴阑珊，摸鱼划水。
“你先喝茶。”顾知寒脸上的羞耻稍纵即逝，“我进去穿衣服给你看。”说完，背过身走到一扇日式的排门后，推开进去了。
陶宋摸了摸脸颊，好热。
他很快就出来了，一身月灰的唐制圆领袍衫，革带紧束，勒出一把瘦韧的腰、清削的肩背。走到陶宋面前，左右侧身。
“啊，”陶宋伸手抚上腰际的衣料，点头：“好看。”
这句话就够了，顾知寒带着矜持的笑，又进门换了另一身出来。洋水仙红的明制改良曳撒，披湖水蓝云肩，琵琶袖上绣着豆蔻芥花，马面褶上飞鱼舞凤，本来是清淡的颜色，却灼艳得刺目惊人。
陶宋端着茶杯，喉头哽住了。半晌才回过神，摇头笑道：“我真的词穷了，怎么都形容不出来。电视里都没见过你这么漂亮的人。”
顾知寒欣然笑纳，回身又要走，陶宋忽然叫住他：“等等。”
他站起身，三步并作两步跨到他身后，抬手在他裙上拽了一拽：“这儿好像歪了。”心跳的异常，陶宋状似无意地在他臀上一捏，笑道，“好了。”
顾知寒好像没有察觉，刚推开门又转身：“你要不要也来试试？或许会找到合适的呢？”
“啊？”陶宋一指自己鼻尖，失笑，“我，汉服，算了吧，我这么大年纪了不合适。”
“来吧，怎么会年纪大了不合适，说得像古人上了三十岁都穿西装一样。”顾知寒握住他的手腕，将他往内室牵引。陶宋只能跟着进去了，打开衣柜，四壁密密麻麻全挂着衣服，简直像服装陈列展。
顾知寒取了一套礼服过来，内里三层，繁缛厚重。站近比了一比，顾知寒说：“我们身高只差了一点，这套比较大，你能穿的。”
陶宋看他很期待，只能点头：“好吧，我换上试试——更衣间呢？”
“就在这儿换。”顾知寒将衣服接回去，问，“你会穿吗？这套比较复杂，我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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