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嘉陵匆忙下楼时，手里还在整理领带，看见正在吃饭的齐格珏，难得露出不耐烦的神情。
不过他也没说话，直接无视，往大门的方向走。
齐格珏习惯性的挑衅：“ 哟，瞧您这着急样，赶着去奔丧？”
齐嘉陵脚步一顿，倒没生气，有样学样地挤出假笑来反击：“你外公去年就走了，怎么，你忘了？”
在齐格珏面前，外公是不可触碰的底线，这偌大一个家，只外公真心疼过他。
见齐格珏咬牙切齿的模样，齐嘉陵佯装叹息：“看来你外公真是白疼你了。”
齐嘉陵总知道什么最能激怒他，他也是。
两人就像是势不两立的对头，说起话来丝毫不留情面。
“是，我一向没心没肺，”齐格珏冷笑：“但我倒是记得在外公去世后，你就马不停蹄地养了个小三呢。”
“算起来，也是快一年了，平时没发现，现在再想起来，父亲还真是长情。”齐格珏的话里，一字一字都是刺人的刀。
听了，齐嘉陵并不受影响，只看了一眼手表，便懒得再同他虚与委蛇，径自地往外走。
在他即将踏出门口时，齐格珏慢慢悠悠地靠在座椅上，作出好心劝他的口吻：
“这人一着急，就容易露马脚。差点忘了，那女人也是有丈夫的。”
停下脚步，齐嘉陵笑得势在必得：“很快就没有了。”
…
“啪”的一声，齐格珏捏断了手里的赭色长筷，手指被划开了皮，断口处的尖利木屑刺进肉里，伤口处冒出殷红血滴。
齐格珏看着扎进肉里的木屑，略微有些失神。
齐嘉陵与那女人，就是扎着他的木屑，不能留。
拿着医药箱过来的周妈，忍不住叹气。
父子闹得这样不愉快的场景，她已经见过太多次，即便这样，她还是忍不住苦口婆心的劝道：
“少爷啊，你就少与先生争几句嘴吧，不然让太太知道，她又该伤心了。”
木屑被一一拔掉，血涌得更多。
周妈正准备给伤口擦药，齐格珏站了起来，往房间走。
他不能忍，忍了一次，就有无数次。
就像这座房子，是他的，他就决不能让给齐嘉陵和那女人。
该结束了。
这样想着，脑海中却浮现出男生的璀璨笑容。
齐格珏倏地握紧受伤的右手，既痛且快。
他不是优柔寡断的人，也不能是。
…
临近期末，班主任看得更紧。
想学习的，更勤奋好学；无心学习的，装也得装出样子来。
只除了齐格珏，依旧是我行我素。
班主任表面上说了几句，但都挑的是齐格珏人不在的时间说。
同时，班主任也私下里找了程白，程白将齐格珏的学习情况一一告知，还带着几分私心夸赞齐格珏头脑聪明。
班主任嘴里答得“好好好”，面上却是半信半疑。
出了办公室，程白想到齐格珏最近的反常，心里是藏不住的担心。
逃课这样的事，从和他在一起后，齐格珏就没再做过了。
询问了一圈同学，程白最后还是在篮球场找到了齐格珏。
明明已是寒冬，男孩子却像感觉不到温度似的，穿着单薄的篮球服，一遍又一遍的投着球。
一身热汗。
程白怕他生病，拿了羽绒服跑上前去，在一旁高声说：“穿上衣服吧！别感冒了！”
齐格珏看都没看他，当他不存在似的，自顾自地投下一个球。
篮球在空中画下一条优美的弧线，“欻”的一声落进球框。
一时间，谁都没说话。
程白完全没搞懂齐格珏的态度，明明不久之前还和他有说有笑的，现在这是怎么了？
他做错什么事了吗？
连程白这样迟钝的人，都能感觉到齐格珏的满身戾气。
呆呆地站了十分钟，齐格珏走向长椅，拿了衣服去换衣间。
没拿他手里的外套。
脑子还没反应过来，眼睛却热了。
程白伸手挡出眼睛，高仰起头，心里在骂自己，你不准这么没出息！
然而，还是控制不住地哽咽了。
沉浸在暂时无法排遣的伤心里，程白没听到逐渐走近的声音。
过了很久，他听到齐格珏冷冷地说：“哭够了吗？”
哭声停了，程白整个人抖得更厉害。
像是受不了一样，齐格珏伸出手帮他抹眼泪，没有收敛力气。
本就红的脸，被揉得更红，程白这时也顾不得哭，急着往后躲。
躲又躲不过，程白带着哭腔抱怨：“没有你这样哄人的，我更生气了！”
末了，齐格珏叹了声气，俯身来抱他，低声道：“我不想哄你。”
程白：？
伸手去推他，哭腔更明显了：“你……”
柔软的嘴唇吻上程白的脸颊，一个，两个，……，好多个。
齐格珏缓缓离开，紧盯着程白：“原谅我了吗？”
程白：当然是选择原谅他啊。
…
回教室的路上，程白犹豫了许久，还是开口：“你……最近是怎么了？”
路边灯光昏黄，齐格珏的面容却忽明忽暗。
“没事，”齐格珏侧过脸来看他，语气不明：“很快就能解决了。”
…
叁禧街人来人往，程白站在街角，不时哈出一口热气来暖手，再用力地搓一搓，手掌会微微发热。
待到手冷了，又重复动作。
一直这样等着齐格珏。
在家接到齐格珏的电话时，非常意外。
他一直觉得齐格珏最近的心情很不好，没想到居然还会主动约自己出来吃饭。
应该是都解决了，程白心想，脸上不自觉露出欢欣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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