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九憋着一肚子气走出了这个无名宅,出门的时候还险些被门槛绊到,幸好西门吹雪及时揽了他一把,将人稳稳接住。
宫九一转身便对上了青年剑客英俊的面容,不知怎么,心情又好了起来,顿时把无花丢到一边,道:“对了西门,方才忘了同你说,卫公公是从小看着我和堂兄长大的,只要他没意见,我堂兄和我爹就……”
他平时脸皮也是极厚,眼下不知怎么,“就”了半天也没“就”出个所以然来。
西门吹雪却明白了他的意思,看向他,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个难得的笑来。
他说:“好。”
宫九呆了呆,而后喜滋滋的把人拉上了马车。
假装自己不存在的两个属下和一个车夫这才敢冒出头来。车夫问道:“世子,您接下来要去哪儿?”
宫九躺倒在西门吹雪的腿上,脸用力蹭了蹭,而后想也不想地吐出三个字来:“合芳斋。”
车夫得令,又驾着马离去。
折玉眼下尚且不知自家师兄想为自己出气却反而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事情。今日一早,他和叶孤鸿惯例练完剑之后,师兄弟两人和王怜花本约好了见面,等了小半个时辰都不见人来,于是便去寻他。
王怜花是个腰缠万贯的主,在京中也有宅邸,一行人入京之后便住在他的地盘上,说是去寻他,也不过几步路的事情。
谁知两人一踏入院中,便隐隐听见王怜花低低的泣音:
“沈叔叔……好叔叔……且饶了侄儿吧……”
叶孤鸿神色顿时一厉,手已经按上剑柄。他的剑还未出鞘,沈浪的声音也接着响了起来:“这……都是你自、找、的!”
他的声音既隐忍,又带着几分咬牙切齿。
叶孤鸿自认识王怜花至今,还从没听他这样哭过,可沈浪也并非不讲理的人,他一时愣住,不知这剑还当不当出鞘。
还在犹豫的时候,折玉已经上前要去敲门了。
叶孤鸿脸色沉沉,牢牢盯着门口,打算等门开后一探究竟,忽然听见有人说道:“孤鸿,收剑。”
叶孤鸿气势一泻,放下了手,转身疑惑地看向来人:“兄长?”
叶孤城穿过月洞走来,身后跟着的正是楚留香等人。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率先出声:“阿玉,我有事同你说。”
折玉欲要敲门的手停在半空,转过头来面带犹疑:“可是……”
这时屋内已经没了动静。
叶孤鸿犹豫着要不要问一声王怜花,楚留香又道:“沈兄和王公子有事相商,想来我等不便打扰。”
叶孤鸿很怀疑楚留香和沈浪使一伙的,可叶孤城也冲他微微摇头,他便只好歇了心思。
——旁人的话可以不信,但叶孤城绝不会骗他,兄长说不能进去,那就真的不应该进去。
于是他只好道:“那……那我们便不打扰他们了……”
众人好说歹说终是将两位小道长带离了这个院子。
折玉看着楚留香欲言又止,脸上写满了“我快好奇死了告诉我吧我绝不说出去”这样的话,而香帅对着小道长尤为清澈的目光,只觉得嘴唇有千斤重,抬也抬不起来。
他不由转头看向叶孤城,想知道这位白云城主会怎么同自己的小堂弟解释。
叶孤城清冷的目光淡淡瞥来,沉着道:“王怜花岂是会吃亏的人?”
王怜花当然不是会吃亏的人!
叶孤鸿一念及此,终于放下心来。
楚留香连忙接了下去:“不错,王公子生□□玩闹,只有他叫旁人吃亏的份。”
两位小道长主动将“沈浪”代入了“旁人”二字中,一想也是,便不再追究此事。
到了傍晚的时候,王怜花和沈浪依然不见人影,反而是外头传来消息,说是江玉郎被人大张旗鼓地押进城来。
因无花和无敌宝鉴一事,少林承了武当不少人情,再加上江氏父子血债累累,作为武林泰斗,少林自然当仁不让地参与此事。
当一群光头押着江玉郎风尘仆仆伤痕累累地进入城门后,迎接他们的便是分外热情的汴京百姓。
由宫九提供大纲、他手下无数代笔加工润色而成的《伪君子姜氏别贺传》已经传遍大街小巷、茶馆酒楼,市井百姓们一听说江玉郎到达,纷纷提着菜篮子前来围观,可见此人身边尽是少林的僧人,手里的臭鸡蛋烂菜叶一时扔不出去,只好叽里呱啦地一阵说道:
“诶?这就是那个江玉郎?”
“瞧着也是人模人样的,怎么学着他爹尽不干人事?”
“哎呦呦那李家,那鲁老头死得可真惨。”
“那个什么玉郎江枫还要惨吧?活着的时候被人害死,死后还要给仇人当儿子,那个江别鹤也忒缺德了!”
……
江玉郎不同于无花,虽然也是年纪轻轻就罪行累累、恶迹斑斑,但他多是仗着父亲的荫蔽狐假虎威,当这棵为他遮风大雨的大树骤然倒下,他顿时就慌了神。
江别鹤昔日来往的都非善类,仇人也不是好相与的,以江玉郎如今的本事可以说是进退维谷、六神无主。
他甚至有些庆幸自己落在武当和少林的手里。
——毕竟他父亲折磨别人、榨干旁人价值的手段,他也是一清二楚的。
押送江玉郎的队伍便如同逆流行舟,在激愤的人群中缓慢的挪动。
而皇城之上,立于高处的帝王正垂首俯视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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