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光嘻嘻笑道:“你肯定管了，不管不是你鬼大爷的风格！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他高高的一挑眉:“当时做了坏事，怕被人发现，怕惹火上身，又怕连累整个鬼族，心中本就忐忑慌乱，只想着赶快把你这个麻烦解决掉，脑子一抽，施法平息了黄泉风浪，然后踢了你一脚，把你踢轮回道里去了。”
尧光怒:“原来你跟真陵那斯文败类说的是真的，你真是一脚把我踢进去的！”
咸阴眉毛一撇，十分无辜:“我这个人从来不说谎，说是踢的就是踢的，绝不含糊。而且，当时我在施法啊，平息黄泉风浪你以为很容易吗？双手都在忙，只有脚闲着，而且……”他笑看他一眼:“当时你也特别懂事，特别为我着想，知道我双手不方便，自己团到我脚下，一跳一跳，主动示意让我来踢的，那么我只好恭敬不如从命，照踢不误了。”
尧光忍了又忍，默念“我打不过他”好几遍，咬牙切齿问:“然后呢？你怕地尊拿你是问，就去修仙了？”
咸阴懒洋洋地枕着胳膊，如墨的长发铺开在毛毯子上，秋上河川一般蜿蜒流下，露出他的桃花耳，声音也带了两分倦懒:“修仙是后来的事。我逆了天地法度，这件事瞒不过去的，当天，地尊便叫我过去深夜谈话了。”
尧光喉咙一紧，心也被掐住了，“你……没受什么苦吧……”这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不信。
咸**:“地尊向来看重我，没为难，不过，我的行为要是被天上的知道，整个鬼族都避免不了干系，他说，在天上的发现此事之前，他会替我瞒着，不过，为了不落人口实，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必须要有所惩戒。地尊对我挺好的，法外开恩，没动刑，没锁魂，没收法，剑都给我留着，只是让我去荒服之地反省思过，也有暂避风头的意思。”
尧光被掐紧的心顿时如坠冰窟，荒服之地，那是流放罪人的地方，向来只有进去的，鲜少有活着出来的。世人对那个地方有诸多描绘，什么不见天日，邪魔恶妖纵横……许多犯了罪的神仙，宁可魂飞魄散，也不愿被流放到那里去……
尧光紧紧盯着咸阴，看不够真实，又握住了他的胳膊，声音微颤:“你…你真的是咸阴吧！”
咸阴扑哧一笑，歪头侧耳，风流十足，“你说呢？”
尧光松开他:“不用说了，这世上还有谁能比你鬼大爷更能耍骚的吗？不煽情了，你往下说吧，去了荒服，然后呢？在那里占山为王，纵横驰骋，收复一众妖魔鬼怪，继续风光无限的做鬼大爷？待腻了就跑出来做神仙了？”
咸阴笑睨他一眼，慢悠悠喝了口水润嗓，又复躺下，缓缓道来:“荒服那个地方，其实没世人描述的那般可怕，要是真能如你所言，有杀不尽的妖魔鬼怪，我倒真高兴了。那个地方啊，很大，一年四季都刮着风沙，料想该是一片沙漠……”
“料想？怎么说料想，那地方真日夜不分暗无天日啥也看不见啊？”
“说到这里，要先说说长生碑了。”他翻了个身，望着房梁，“世人传长生碑是什么？灵丹妙药么？呵！世人啊，编纂能力真是强大，对一个从来没见过的东西，单听名字好听就能说得那般神乎其神，还有人顶礼膜拜，打破了脑袋的抢……要是他们知道，长生碑，其实就是犯人的枷锁，永生的禁锢，还会不会这般趋之若鹜地想要得到它了？”
尧光震惊不已:“枷锁？你说长生碑是枷锁？这是什么意思？”
咸**:“流放到荒服的人，每个人都有一块长生碑，碑上镌刻所犯罪过，随犯人一起进入荒服，屹立在荒服之地。进入荒服之后，犯人就会丧失五识，口不能言，耳不能闻，眼不能明，鼻不能嗅，舌不知味。全身只有感觉还存在，能感受到风沙磨砺吹打日夜不息，行动也是自由的，可以随便走，荒服是无边无际的沙漠，不用怕撞到什么。也不知道时间，不知道你在哪里，每天什么事都做不了，只能挨日子，一直等到，荒服的风沙将长生碑上的镌刻的罪过磨平。”
“你知道它为何要将长生碑吗？”他笑，“字不灭，我不死。所以长生。你永远不知道长生碑上的字什么时候才会磨灭，它会如影随形地跟着你，让你就算是觉得走了很远转身也能够碰到它，我每天摸那碑十万次，它从来都那般深刻。”
“这才是服刑，你被困在寸步之内，无所感知，无所作为，而生命无涯。我原来掌管十八层地狱的刑法，已经觉得那是极刑了，跟荒服的长生之刑一比，简直幼稚得就跟打小孩子屁股一样。果然天地之大，非灵物可窥探终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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