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时都没明白这位张天师的意思，面面相觑，谁也没敢贸然上来插话。
钟乐也被他搞懵了，但碍于想给张知楠家里人留个好印象，总难免是要过这一关的，他还是勉强忍住没有马上出言不逊。
张天师脸上却看看不出丝毫开玩笑的痕迹，他望向旁边另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人，对方微一欠身，说道：“陆会长没有说过要来拜访，这几天也没有联系过。”
张天师不置可否：“那你来安排吧。”
“好的。”管家颔首，“今天天色不早了，我会安排两位住在客房，天亮之后，再派人将你们送回去。”他瞥了一眼站在一起的三个人，“王为？”
王为欲言又止，期期艾艾地看看钟乐他们，最终还是垂头丧气地提着行李走到管家那侧。
“二位，请跟我走吧。”
碰了个软钉子，人都见不到，这也不是在乎第一印象的时候了，钟乐用尽量不太冲的语气说道：“等一下，不要误会，我们不是来求办事的，是来找张知楠的。”
张天师的眼皮掀了一下，钟乐斟酌着词句，解释道：“我们是他的朋友，他忽然走了，所以我们想来看看他。”
“朋友？”
“……对。”
老人仿佛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眼神里都带着嘲弄，但细细分辨，里面又都像是融不掉的万年冰川，没有任何波澜。他说：“我不知道你一个死人，和一个天师能做什么朋友。”
“什、什么死人呀？您这样说是不是也有些太……”陆年年鼓起勇气结结巴巴地替他反驳。
这倒是出乎钟乐的意料之外，他拍拍陆年年，无声地表示感谢。
“老、老太爷，他们就是担心少爷……”王为也说道。
“王为！”
管家的呵斥似乎让王为偃旗息鼓了，他蔫头耷脑的，管家皱了皱眉，道：“像什么样子，你先退下吧。”
“啊？”王为愣了一下，瞄了瞄张天师又看了看管家，说道，“哦哦，好的。老太爷，我先下去了。”
他飞快地从侧门跑出去了。
张天师没有理会王为，对于这些不信，他更不为自己解释：“我说的是事实。”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确实不像是在开玩笑或恶意贬低，只是冷漠地宣布这样一个客观事实。
这种态度令钟乐也不由收起了脸上的漫不经心，就连从来对钟乐盲目听信的陆年年也产生了一丝动摇——张天师对他来说，是不可撼动的绝对权威。陆年年迟疑地说道：“不会的……如果乐乐哥已经……那他怎么能和我们一起进来？外面那么多法阵……”
“他是用魂魄模拟出实体的鬼，有黑白无常的默许，和普通游魂不一样。”张天师说，“不是你们亲自带着他上来的么？”
“可是、可是……”陆年年还是不肯轻易放弃，“乐乐哥还参加了节目组的海选啊，灵力测试仪的数据还是满分呢！这不能造假的吧？黑白无常两位老师也说过数据没有问题……”
“测试仪又名识魂草，他本来是鬼，当然测得出东西。”
“……”
陆年年绞尽脑汁，还是想再憋几条借口。
“张天师，您德高望重的，岁数都摆在这里，跟这儿又逗我们年轻人玩是怎么的？”钟乐说话吊儿郎当的，“就算再讨厌我，这话说出来，您不觉得滑稽吗？”
张天师不吃他这一套：“事实是什么，你心里更清楚。”
“……”
钟乐知道自己这时候应该大声反驳，众目睽睽之下，十几双眼睛盯着，周围人的目光此时已经渐渐变得充满戒备和敌意，好像在等待他说出那些破绽百出的辩解之词，然后再逐一击破似的，反倒衬得张天师对他的态度始终如一——负面的那种。
他也想说些什么，但他确实也说不出什么。
太荒唐了，怎么要一个人去证明自己是人不是鬼？钟乐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人，但他也确实没有自己是个鬼的印象——比如区分人与鬼的，关于死亡的记忆。但他从小濒死体验太多回，屡次从事故中奇迹生还，被张天师这么咄咄逼人地追问，倒还真没有底气不假思索地说自己是个普通的活人了。
说自己真没死，只是连环车祸十几个人离世，就他一个在医院躺了一个礼拜就没事了？还是说自己曾经从五楼摔下去就轻微骨折？
听起来那就更可疑了不是吗？
或许他也不是没有怀疑过吧，黑无常给他的，始终只有引路索，没有生命线。
“乐、乐乐哥，不会吧？？……难道你真的……”
钟乐没有回答。
陆年年或许很慌张，但此刻钟乐心里才是更乱的，脑海里都是扰人的噪音，好像回到了好不容易挣扎着从病床上恢复意识，还没睁开眼睛，却只听到窸窸窣窣的闲言碎语，说他怎么还活着？我看他长得就不像个人，倒像是蛊惑人心的艳鬼。
这些声音仿佛穿越了时空，令钟乐觉得异常地烦闷。
他活得如何，他以怎样的身份存在，既然都已经不顾他的意见提前决定好了，为什么还要特意再从他嘴里挖出来一句妥协和承认呢？
钟乐冷笑一声：“呵呵，张天师这都给我下判决了，接下来是应该怎么样，发挥斩妖除魔的本职，把我就地正法了？”
张天师还没发话，他边上的两个护卫已经掏出了黄符，那架势，和面对穷凶极恶亡命之徒的罪犯也没什么区别，他稍有僭越，立刻便会有道术阵法伺候，钟乐一双腿是不可能快得过的。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