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七点医院准时查房，因为凌默是苏辰送过来的，所以刘院长自然也会特殊关照，一大早就特意带着护士亲自去了一趟病房。
一进门，刘院长就皱起了眉头，他看着病床边的苏辰问：“你怎么脸色这么差？是伤口发炎了么？”
苏辰疲倦地笑了笑，敷衍道：“我没事。”
刘院长瞥了一眼床头柜上的碗筷，又见他似乎一夜没睡的样子，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他一脸诧异地问：“难道你在这里守了一夜？”
气氛顿时有些局促，苏辰忙扯开了话题问：“他的烧退了，应该没什么大碍了吧？”
因为担心自己发烧，所以他就在这里守了一夜？凌默的瞳孔微微一缩，虽然醒来时也有过类似的猜测，不过这会儿从别人嘴里亲口得到了证实，心里多少还是觉得有些困惑。明明他也受伤了，却还要坚持照顾自己，根本就想不通这人究竟是为了什么？如果只是单纯因为救了他而感到自责，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也不过是下意识的行为，完全没必要做到这种程度，现在这样反倒更令人困扰。
这种心情既微妙，又难以言喻。
刘院长帮凌默大致检查了一遍，说暂时没发现什么问题，苏辰这才放松下来。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眼下凌默最关心的就是这个。
“不行！”苏辰不由分说地打断了他：“你还没搞清楚状况么，你现在的身体这么虚弱，必须要住院观察！”
“我已经没事了。”凌默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前一晚刚历经的生死已经跟他毫无关系了一样。
“什么叫已经没事了？万一伤口又感染了怎么办？”对方这种无所谓的态度令他十分烦躁，就好像心头有一簇火苗在不断撩拨似得，他阴沉着脸说：“你知不知道，那刀要是再刺深一点，你可能就没命了！”
“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况且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去处理……”凌默实在不想跟他多做解释。
“有什么事比你的命还重要？你就不能考虑一下别人的心情么？”苏辰这一吼，让整个病房都安静下来了，一时间大家都静默无声，满脸诧异地看着他。
“你……”对方强硬的态度顿时让凌默也有点火大，但是当他抬头看向苏辰的那瞬间，心头突然惊了一下，因为他发现那人的表情竟隐隐有些受伤，尽管他不能理解为什么对方要露出这样的表情来。
苏辰懊恼地把头撇了过去，根本就不敢直视凌默的目光。还是没能忍住，自己果然很在意，他那种对什么都毫无留恋的态度。
这时，刘院长忙出来打了个圆场：“好了好了，俗话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筋骨本来就愈合得慢，少说也要大半个月，急也没有，你现在什么都不要多想，安心养病最重要。”
凌默垂着头，也不再说话，医生不亏是医生，随便说点什么都可以糊弄人。
刘院长走后，病房又陷入了一片沉默中，很长一段时间内，他们彼此都不说话，气氛沉闷得要死。苏辰偷瞄了凌默一眼，只见对方一直安静地倚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是在想事情，又似乎是睡着了。
最后还是苏辰没忍住，他闷闷地问：“对了，小雨点大概还不知道你住院的事吧？你要不要……”
“能帮我拿下手机么？”经苏辰一提醒，凌默突然回过神来，示意了一眼椅子上的警服说：“就在那上衣口袋里。”
凌默的那件警服还没有丢掉，上面的血渍已经完全风干了，那一块也明显是硬邦邦的，仿佛昨日的惊心动魄依旧历历在目。他深吸了口气，从袋子里掏出了手机，然后递给了凌默。
“谢谢。”凌默接了过来，淡淡地说。
“拿个手机都要谢，那你要谢的地方还多呢。”苏辰忍不住嘟囔道。
“我是说你送我来医院。”他又补充了一句。
“那个啊——”苏辰愣了一下，一直都习惯了对方的冷眼相对，没想到这男人居然还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苏辰有些意外地解释道：“那是因为你救了我，所以……”
“我说过了，保护群众是我的责任，就算不是你，我也一样会去救。”凌默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凌默原本这么说是想让苏辰不要太在意这件事，可是听在苏辰耳朵里就不是这么回事了，虽然他也知道对方救自己是出于义务，但是听他这么亲口说出来，感觉还是很不舒服。难道是希望凌默为自己受伤？似乎也不是，这种感觉很矛盾，连他自己都搞不太清。
翻开手机，果然有很多条短信和语音留言。之后他打了两通电话，一通是打给同事的，简单交代了一下手头上的工作，另一通则是打给方圆的，说了一下自己受伤的事。
放下手机，他猛然发现苏辰一直在盯着自己看，他被看得很不自在，反问道：“你怎么了？”
“你……”反反复复犹豫了半天，几乎就要冲动地问出来，想去了解他那些反常的情绪，以及关于他口中的那个小雪。
“什么？”凌默不解地问。
想了想，他又摇了摇头说：“没什么。”说实话，自己根本就没什么立场去过问这些，况且就算问了对方也一定不会回应。
这之后，彼此又不说话了，各做各的事，苏辰叹了口气，这男人果然是无趣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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