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之后，周围的同学们开始陆陆续续定机票和酒店了。
我跟关山重商量了一下，决定等“辉光”和“循声”出带考安排之后再决定考试时跟哪所机构。
各大院校的招生简章也差不多出齐了，有了南艺和苏大这两次报考的经历，再之后的报考我也淡定了不少。我跟关山重凑在一起排了一下考试安排表，最后决定放弃开考太早的吉林艺术，第一场考试直接去苏州，考完苏大之后去南京考南艺和河海，然后再飞吉林考吉大和东北师大，再顺便拐去哈尔滨考一下浙传的初试，最后回省内考川传。
今年过年早，年前的考试安排的不多，行程还比较好排，能勉强理一条线出来，而真正的厮杀全在后面——中传、中戏、（如果能顺利通过初试的）浙传、关山重要考的北电……全部都聚集在年后，还没法排时间。
“中传浙传年年打擂台，之前来分享经验的那个师兄诚不欺我。”我看着这两所院校几乎完全吻合的考试时间苦笑一声，“这是逼着我们二选一呗？”
关山重拿着张纸写写画画，还能分神给我顺个毛：“北中传南浙传嘛，不就跟清华北大一样？”
“但其实他们也知道考生都是两头跑着考的啊！这样的安排到底有什么意义！跑来跑去机票不要钱吗？”我愤怒地薅自己头上的头发。
关山重头都不抬，准确地伸手把我的手从头发上扯了下去：“别拽头发，小心中年地中海。”他面前摆着我俩的两部手机，分别打开着浙传和中传的招生简章，研究半天之后把笔往桌子上一丢，揉了揉眉心，看上去也崩溃的不轻：“表明一下学校的态度？啊，好烦。”
我凑过去帮关山重揉太阳穴，憋了半天还是没憋出那句吐槽：“这两位倒也不必如此傲娇……”
关山重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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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关山重都是男生，艺考行程也几乎完全重合，基本什么城市都是一起去，两边家里都很放心；我跟关山重放弃了吉林艺术学院之后强行挤出了三天时间，可以从“辉光”回家休息一下再去苏州；我妈在美国的项目快收尾了，今年有很大希望可以回来跟我们一起过年……
一切都是好消息。
除了我的自备稿件。
“辉光”的考前集训到1.6号正式结束，元旦过后基本上全是查漏补缺时间，课表上直接写明是选修课，如果觉得自己找个项目没问题的话就自己找地方练弱项，或者直接去办公室找老师们一对一也行。在北京的学长学姐们也开始更频繁地往机构跑，尽可能地让我们放平心态，以最好的状态去迎接考试。
可在离集训结束还有三天的时候，我却突然发现我的自备稿件变“油”了。通俗一点讲的话，就是稿件读得次数太多，对里面的情感滚瓜烂熟之后身体形成了条件反射，已经自然而然地知道了这一句该怎么读，下一句接个什么动作，气口开在哪里最自然……
稿件变得套路化，而这样无法投入进去的朗诵是没有办法打动那些严苛的考官的。
淞哥安慰我说别急，放平心态，别钻牛角尖，努力把情绪沉进去，我试着照做，却感觉到那只小精灵好像突然离开我了。
我试了很多种方法，反复去网上看《知己》的片段，去读顾贞观的其他的诗歌，设身处地地带入，可都没用。我读不出以前的感觉了，我在朗诵时情绪完全从稿件中剥离，我感觉自己像是个局外人，冷眼看着另一个自己在舞台上表演。
但如果和声线比起来的话，稿件甚至算不上什么大问题。
这篇稿件废了的话我还能拿备用顶上，实在不行现在临时换稿件也赶得及年后中传的考试，但声线出问题的话我基本就跟艺考无缘。
我一直都非常清楚自己的弱点在哪里。我声线偏薄，和其他人相比的话气息略短，胸腔共鸣也不太够，共鸣基本是靠头腔在撑。
整个集训期间我都在试图克服这件事，我边爬楼梯边练声，俯卧撑的时候发“嘿哈”音，每天去健身房跑步……我尽了我所有的努力，可早上那会儿我声音还是打不开。
我只有到了下午或者是傍晚的时候嗓子才完全打开，可艺考最好的时间段都在早上，而这个区间我的声音是浑浊的，听上去有点儿“闷”。外行可能听不出来，但艺考的那些考官耳朵最毒，气口没找准换气太赶他们都能听出来，更何况是这种声线上的差距。
我问遍了机构里的专业老师，最后他们告诉我的解决方式是早上多说话。
……这跟废话有什么区别啊。
我愁的厉害，又不知道该跟谁说。我父母都忙，也不懂专业上的这些东西，告诉他们除了让他们平白为我担心以外起不到什么帮助，而懂这些的关山重……或许是出于青春期男生在恋人面前的那点儿自尊心吧，我不是特别乐意把这些事情告诉他。
我希望在他面前的我总是强大而完美无瑕的，不会被轻易击倒，我希望我是他可以信任并依赖的对象，而不是一点儿小事都得让他帮着分担的小孩子。
或许小时候的经历真的会影响人的一生，我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在关山重面前有一种自卑感，这两年渐渐好了点，但还是容易故态复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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