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一一愣。
江一、江伊。
巧合吗？
正当他怀疑之时，江河却放下笔道：“你就只会咿噫咿噫的叫，那就叫江伊吧。”
江一回过神：“……”
求求你快闭嘴吧。
江一郁闷地想：当初他居然会觉得这人和他挺像，就是瞎了眼了。
江河笑眯眯喊了一声：“江伊？”
江一理也不理他，只想往外面走。
江河在他背后吊儿郎当地喊道：“识得路吗小崽子，路都识不得还想乱跑啊？”
江一转头白了他一眼：去哪儿都比和你待在一个地方好，请离我远一点，谢谢兄台。
可惜他这副表情放在他现在这张脸上着实违和，跟扮鬼像的小屁孩儿一样调皮可爱，看了叫人想打屁股。
江河手痒了，不过这小火鸡的屁股大概也摸不得，摸了烫手，于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对江一喊道：“小衣裳，我带你出去逛逛行不行？”
小鸡仔、小崽子、小衣裳。
江一终于忍不了，转过身又要瞪他，却见这人负手向他走来，一副笑嘻嘻而高深莫测的模样：“小衣裳，我带你在山里转转，看看漂亮的蓬花乡。”
“丫头，我带你去山里转转，看看咱们万蓬乡。”
江一神色一僵。
这到底是……
他思考之时，脑中突然一阵眩晕，眼前江河的脸开始扭曲，视线天翻地覆，下意识向后踉跄一步，却一脚踏空。
他失去意识前，似乎还看见江河朝他伸出手，嘴里喊着什么。
凤凰。
……
等他再睁开眼睛时，眼前却又什么都没有了，是一片熟悉的漆黑。
江一试着动了动眼睛，只感觉睫毛在一层布料上划过，他的眼睛被布给缚住了。
不仅如此，他四肢都被同样触感的布料绑着，以一个及其扭曲的姿势束缚着，几乎动弹不得。
江一偏不信邪，想挺立起背脊，随后突然发现自己似乎一直靠着一个什么东西。
这东西过于冰冷，和他的现在的体温几乎融为一体，他刚才一直没有察觉出来。
下一刻，他突然就明白自己靠着的是什么。
因为在他有动作的一瞬间，耳畔响起了一个笑盈盈的声音：“师尊终于醒了。”
闻言江一身形一僵，零零碎碎的记忆回到他脑海中，他这才终于记起自己在进入幻境前，是被江九琊用眠香迷倒的。
江九琊自背后抱着他，头搁在他颈窝处轻轻蹭了蹭，委屈道：“我等了很久，师尊还是不肯醒，我就只能强行给师尊喂解药了。”
被他这一蹭，江一头皮一阵发麻，不仅是心理上的抗拒，更多的是一种真实的疼痛，好像他脖子的皮肤被什么剐烂了一样，被这一碰，疼得他不留神“嗯”出了一声。
抱着他的江九琊动作一顿，嘴角的笑意欲盛。
不出声还不要紧，这一出声他就发现自己好像说不了话了，无论他怎么出声，发出的都是支离破碎的音节，嗓子奇痛无比。
他“啊啊呜呜”叫了半天，江九琊在旁边煞有兴致地听着，任凭江一不死心地嘶声，过了一会儿，才慢悠悠地开口：“师尊之前不是说，想要赔偿我吗？”
江一脑中嗡嗡一片，闻言突然想起他当时在跟江九琊坦白后，的确说了一句：“如果你觉得有不甘心的地方，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答应我，帮我这个忙。”
“我很喜欢师尊的声音，一直都很喜欢。”江九琊闭着眼睛，像是在回忆，“所以我拿走了。”
应他声音，江一的喉咙这下连嘶哑的音节都发不出了，只剩下微弱的气音，呵呵作响。
“这是其一。”
说完，江九琊又抚向他的两只手，江一感觉自己的手掌被他托起，又听他道：“我还很喜欢师尊的手，所以我也拿走了，这是其二。”
江一感觉有一只手在抚上自己的眼睛，在其上流连忘返了一会儿后，不甚熟稔地扯下了他缠在眼睛上的布。
霎时白晃晃的光线刺痛了江一的眼睛，他下意识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才看清那雪白的是雪地。
他眼珠动了动，看清了扯下布的手是谁的。
是他自己的。
十根指头形态各异，共同点是指节尽断，惨白和淤青相互覆盖，上面还残留着消不去的吻痕和咬痕。
两只手都被江九琊抓得稳稳的，无力地耷拉着。
“我很喜欢师父。”
一面水镜出现在两人面前，看清水镜中自己现在的模样，江一先是一怔，随后眼睛慢慢睁大，神色难以置信，背脊止不住地颤抖。
他现在胃中一阵恶心的翻腾，差点当场吐出来。
他被迫跪在地上。
满身桃红吻过，形状不一，从他的脖子蔓延到他的胸口再朝下，愈加密集，最后干脆像落堆的花瓣，一簇簇积累在一处。
一只桃花枝秀美精致，融化的雪水从其尖头颤巍巍地漏下来，恋恋不舍地落在地上的水泊中，在四散蔓延开来，化为一滩浓郁旖旎的春色，刚刚干涸。
犹如地隙间咕噜冒出的地泉，流云沉入薄薄一层水底，一丝一缕水**融，似凝似淌过。
挺直的桃枝一直颤乎乎的，不知是因为主树干本身在颤抖，还是它太重了。
好恶心。
他好恶心。
感受到自己怀里人如抽搐般的颤抖，江九琊微笑着说出了剩下的半句话：“所以我把师父拿走了。”
“这是其三。”
江一张了张嘴，说不出一点话，嗓子不停地喝气使力，但终究都是徒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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