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金牌替身》开机了,大家都很照顾我。”
“您还好吗?”
消息显示已经是昨天,手指在屏幕上无意义地滑动,Alisa叫他,林鸦下定决心,匆匆回道:挺好的,谢谢。
他走进诊室,医生的白大褂亮得刺眼。
他假装正常,得体地与人握手,实际上背心都被汗湿了。
“林先生,请坐。”
林鸦坐下,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
他不能坐井观天一味地奢望江寒来救他,这不公平。
“林哥,到家了,洗把脸赶紧睡吧。”小路停好车,“啧,都三点了。要不要弄点东西吃?你今天都没吃什么。”
林鸦摆摆手,“你快回去吧。”
或许是医生开的药起了作用,他饿得胃疼。
再次投入高强度的工作之中,分明是早已习惯的生活,却变得前所未有的难以忍受。
矫情。
他在心里嘲讽自己,匆匆打开房门,看着熟悉的装潢陈列,恍如隔世。
出院之后没几天他便受不了这个环境,住了好些天宾馆。明天就要进组,回来收拾收拾东西。
这个房间熟悉得让他害怕,除了没有那两幅诡异的壁画,床头柜、沙发,甚至是卫生间里的镜子……舌尖干得发涩,仿佛在回味血的味道,想再一次舔舐江医生受伤的手。
他没那么好,也救不了你。你不过是一个无药可救的病人,爱上了臆想中的那个医生。
迷迷糊糊半睡半醒之间,微信忽地嗡了一声,苟延残喘地暗下去,却被林鸦一手夺过,江寒突兀地分享了一首钢琴曲。
《小夜曲》。
被烫着似的,林鸦捂脸笑起来,怕他再说什么,急慌慌地回了一个“晚安”。
他插上耳机,将音量调到最低,悠扬的女声像夏夜的松涛伴他入梦。
第二天早上七点不到有人按门铃,林鸦睡眠不足有些困乏,原本以为是小路,结果发现是严安,登时停了动作。
严安站在门禁前拨了几次号码,见无人应答,才慢吞吞地给林鸦打电话。
林鸦叹气,无奈地接起来,“你来干嘛?”
“你不是今天进组吗?客串那个纪录片。我送你去。”
两人隔着一扇门打电话,尴尬又滑稽。
“不用,我们已经分手了。”
严安吃瘪,“说分手就分手啊?咋这么绝情。好呗,那就重头来过,我再追你不行啊?把门开开,我给你带了早饭。”
“别白费力气了,我不会跟你复合的。”
林鸦烦躁不已,干脆挂断电话往屋里走。
忽地“滴”地一声门开了,他毛骨悚然地转过身,严安已经刷开门闯了进来,一脸不甘心,“为什么啊?你别这么作行吗?还想闹多久啊你?合着被绑架一次还要记一辈子啦?”
林鸦目瞪口呆,很不礼貌地指着他,“你……出去。”
“你……别闹了,来把早饭吃了。”严安别别扭扭地打开盒子,“趁热吃。看你瘦的……”
“严安,我没有在闹,我跟你分手了,我要跟你断干净!你听得懂还是听不懂?!”
林鸦很少这么大声说话,甚至称得上严厉。严安愣了片刻,忍无可忍地把早饭一摔,“那你听好了——我不答应!”
东西刚撂地上他就后悔了。Alisa是怎么跟他说的?林鸦是个病人,他的心理疾病比所有人想象得都严重得多。抑郁症、被害妄想症、强迫症、PTSD……他差一点就醒不过来了。
“我错了……”很陌生地,严安去拉他的衣袖,“再给我一次机会……”
“不行……”林鸦面色苍白,声音却是软的。
严安看到往日林鸦的影子,燃起一丝希望,上前轻轻地,抱一个花瓶一样抱住他,“我知道你不好过,我们一起度过这段时间,还跟以前一样行吗?我再也不会不接你电话,我天天守着你……”
“严安,不要这样。”林鸦看着他,看穿他自我感动的戏码,“你没那么喜欢我,你只是没被人甩过。我有病,你救不了我,也受不了我。”
“我可以!我乖乖的……”
林鸦叹气,像对着一个任性的孩子,嗓音很是温柔,“别来找我了。”
语毕,他轻轻在严安额头上吻了一下。
像一次博爱的祈祷,一次无声的告别。
他脸上带着从前常见的一股逆来顺受的平静,严安却觉得有什么已经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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