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医生，您姓什么？”
“我姓江。”
林鸦光着身子在椅子上蜷成一团，低声念道，“江医生……”
他偷偷去看这人年轻的面庞。医生的身高超过一米九，与此相比，他的脸显得小了，太稚嫩。但那一架金丝边眼镜让他显得专业，薄唇转折的弧度倔强而冷漠，这种漠不关心的怠慢意外地让林鸦感到安全。
“林先生。”
皮肤逐渐适应微冷的空气，甚至开始微微发热。
林鸦很白。
**颜色很浅。
江寒收回目光，看向纸上大面积空白，拇指却不由自主地在笔帽上按了两下。“林先生，刚才说到您被绑架。歹徒是否伤害了您？”
“是的，他伤害了我。”林鸦痛苦而平静地说道，“我受到了伤害。”
“身体上的还是心理上的？”
“都有。”林鸦平静地吐出这两个字，忽然开始牙关打战，“……医生，我很疼。”
“您的眼睛……？”
“是的。”林鸦抬手抚上右眼的位置，缠着厚厚的纱布，“看不见了。”
“PTSD。”江寒安抚性地向他伸出手，“林先生，非常冒昧，请问您是否遭到……强暴？”
灯丝轻轻一闪，整个房间仿佛处于深海一般，阴暗，冰冷，只有斑驳光影，空气中看不见一丝尘埃。
江寒一愣，似乎听到窗外有乌鸦飞过。
“没有。”
林鸦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我自愿的。”
“江医生，咨询时间结束了。”
江寒一怔，对面墙上的钟分针一跳，指向正五点。
“好的，林先生，明天见。”
林鸦依旧滑稽地赤裸着坐在椅子上，“江医生，我能留下吗？”
“什么？”
他的嗓音太小了，仿佛怕吓到自己，江寒时常听不真切。
“我站不起来。”
“为什么会站不起来呢？”
林鸦认真地回想，“江医生，我是一个很有计划的人，每天都按照计划行事。我今天给自己定的计划就是来您这里，明天也是，后天也是。而我如果现在要离开的话，就不得不做出一个回家的计划。”
“您说得对。那就留下吧。但您总不能在这把椅子上过夜。”
林鸦微微偏过头，“或许您住在这里吗？”
江寒停顿了一下，“是的。或许您可以借用我的卧室。”
“我会给您更多的钱。”林鸦低下头，“我累了，休息一会儿就可以站起来。”
不，他说谎，他心里并不是这么想的。
要是有人能拉他一把就好了。
他坐在平整的椅面上，却仿佛深陷肮脏的泥淖。
匿名的恶意无孔不入，要他万劫不复。他站不起来。
同样赤裸的江寒走过来，有力的臂膀却不是来扭断他的脖子，而是将他像一个婴儿一样抱了起来。
像在演一场回归母体的默剧，台词是试探与等待。
江医生太好了。
他感到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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