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
黑暗如水般流进室内,被温暖灯光映得不复寂静。
宋轻言合上电脑,走出书房。打开冰箱时才发现牛奶已经被喝光了,这几天他忙得昏天黑地,谈慎也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搞创作。家里吃的用的都被消耗得差不多了,然而他们都没有时间去添置。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走过去敲响房门。房间里没动静,他又更用力地敲了敲。
里面传来一声漫不经心的“进来”。
他打开门,靠在那里看进去。
谈慎正对着一件半成品雕塑发呆,头戴式耳机贴着他耳朵,不知道在放些什么。双手沾了不少泥,垂在身侧,不经意蹭到了睡衣上。
宋轻言走过去,把水杯送到谈慎嘴边,瞥了一眼一旁桌上自己早些时候放进去的玻璃杯,里面的水几乎没被动过。
“太专注也不是什么好事,”他语气有些抱怨,但更多的是无奈,“半杯啊,快点。”
谈慎在他出声之后就抬头看向他,认真地看他口型。被骂了也不心虚,但好歹没反驳,乖乖低头喝水,连着喝了几大口。有一段时间没剪头发了,额前发丝垂了下来,扫过了那双三十好几却依然澄澈的眼睛。
宋轻言不小心盯着出了神,拿回杯子一看,果然是半杯,一点不多一点不少。
谈慎还把脑袋低了低,示意他给自己擦嘴边的水渍。
宋轻言没理他,反而伸手提起了耳机一边,“咱们什么时候去趟超市吧。”
他自己每天的工作安排得满满当当,甚至上星期还去外地听了一周的课,前天刚回来就忙着心理咨询,根本挪不出大段的空余时间。
谈慎也一样,工作室一年四季都忙,还要时不时出国参展。
两人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在一起相处过了,宋轻言心里记挂着,然而就在刚刚打开冰箱时,才意识到这问题还挺严重的。
谈慎看了他一会儿,立刻就打算结束创作去洗手换衣服。宋轻言把他推回去,顺便胡乱擦掉了他嘴边的水渍。
“不是这会儿,现在太晚了,周五晚上可以吗。”
谈慎趁机亲了亲唇边的手指,点点头,“可以啊。”
随着时间推移,谈慎对肢体接触的迷恋逐渐暴露出来。却也不是重欲,而是逮着机会就亲亲抱抱。有时候就跟小孩子一样,恨不得变成他尾巴,走哪儿贴哪儿。
宋轻言偏偏对谈慎的肢体接触没有抵抗力,也没办法因为习惯而逐渐心如止水。
被谈慎亲过的那处指节痒痒的,他视线偏向旁边,装作自然却欲盖弥彰。
“我……我先去楼下买些牛奶,家里没有了。”
少年时的习惯被保留到现在,他现在几乎不喝牛奶就无法入睡。这事归根结底还得怪谈慎,怪他在自己十六七岁的那些夜晚温了一杯又一杯牛奶。
谈慎看起来很像和他一起下去,然而他此刻这身打扮像一个泥匠,收拾又需要时间,现在已经很晚了。
“那你早点回来。”谈慎抬起手背揉了揉左边太阳穴,“我有点累了,先去沙发上躺一会儿。”
宋轻言看他又困又可怜的样子,恶劣地把他头发揉成乱糟糟一团。即使被用抗议的眼神盯着,也笑得又满足又没良心。
谈慎走出房间之前突然报复了回来,用沾满雕塑泥的手指捏了捏他的脸,然后一溜烟跑了。
“谈慎!”
他无奈怒吼,但也不可能真的生气,只有认命地把泥擦了,趁谈慎还在洗手赶紧出门买牛奶,以免自己控制不住再报复回去。
他换了双鞋就出门了,外面在吹夜风,风里还夹着白日的暑热。
已经十点,小区里没什么人,他走得漫不经心,权当散步。
他和谈慎是五年前搬进来的,谈慎留学归国后无所谓在哪个城市发展,索性搬到了宋轻言工作的城市,和他一起生活。
五年时间,他们经历过很多事情,但更多的还是平淡的生活。然而这好像就该是他们真正的归宿,生活平淡,人总是鲜活的。只要有谈慎,他就觉得无论未来什么样都是好的。
宋轻言在小区对面的便利店买了两大瓶牛奶,提着口袋又慢慢悠悠往回走。
手机突然响了,是上星期去听课时认识的老师,记得他提出过一个问题,这会儿得空,跟他聊起了心理学课题。
他接起电话的同时抬头看了眼自家房子,谈慎应该正在沙发上休息,说不定累得睡着了,他还是先在外面把电话打完吧。
这位老师资历很深,聊起专业来也滔滔不绝。他有心请教,却不知怎的,心里一直挂念着楼上那位,忍不住心急。
或许是因为有人在等着自己回家吧。
直到感受到耳边手机发烫的热度,才顺利挂断了电话。
天气燥热,给他的焦急心情火上浇油。
宋轻言提着袋子往楼里赶,等电梯的时候控制不住在想,万一谈慎醒了发现自己还没回去,或许会比他还着急。
他低头想着,电梯到了,一抬头却正好看见谈慎。
谈慎头发仍旧是他走时乱糟糟的样子,甚至因为睡在沙发上,被压得更乱了一些。身上穿着睡衣,扣子也没扣好,还踩着一双拖鞋。
脸上的惊惶神情在看见他的一瞬间凝滞了,愣了片刻后突然泄了气,扑上来一把抱住他。
“你怎么去那么久,”谈慎声音听起来惊魂未定,还有些委屈,“电话也打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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