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振鸿说的聊聊，仿佛就真的只是闲来聊天而已，场合也很不讲究。宋轻言瞎猜了一整天，晚上刚出校门就看见了等在门口的周助理，对他开门见山道：“谈总就在前面车里，走吧。”
宋轻言点点头跟着走，面上云淡风轻但心里实在没底。
周开霁看出了他的紧张，从兜里拿出个东西，试图安慰他，“吃巧克力吗？”
见对方一时间犹豫要不要接，笑着补充道：“公司里同事出差带回来的，我吃不惯这个，你们年轻人应该还挺喜欢的。”
宋轻言神经终于放松一些，接过来却没打算吃，只是攥在手心里。思绪杂乱之中还能抽出功夫说场面话，“周哥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
周开霁快到而立之年，听惯了这种话，一笑置之，“不一样，你和小慎还在上学，再怎么早熟也还是少年心性。我不上不下，是两头都挨不到的年纪。”
他听出周助理意有所指，试探问道：“周哥是说谈叔叔吗？”
对方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反而问他：“你知道为什么谈总能凭一己之力让瀚海起死回生吗？”
宋轻言认识谈叔叔十多年，也大概了解他沉稳但雷厉风行的行事风格，但还是配合道：“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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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助理一尘不染的西装和黑夜异常融洽，那张总是处变不惊的脸上多了一点动容，仿佛在回忆往事。
“因为他没有顾忌，有情绪但没什么情感，”又点到为止，“所以说谈总看起来很年轻，是吧？”
宋轻言愣了愣，谈叔叔在他印象里一直是这个模样，十多年过去了几乎没变过。一心扑在工作上，从没表露出过分的情绪和喜好，最多只会对谈慎稍加严厉。但现在看来，那些严厉也像是假的。
周开霁看他在出神，又提了一句：“待会儿听到什么都冷静一些，小慎这孩子……挺不容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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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下意识抓住了对方话里的话，还没来得及细问，就已经被带到了宾利旁边。周助理给他打开后座车门，自己坐到副驾去了。
门打开的那一瞬间，宋轻言就被一双视线盯住，他硬着头皮坐进去，甚至主动打了招呼：“谈叔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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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象中的挡板没降下来，司机张叔和周助理一副局外人的样子，各做各的事情，这种场面的会话似乎不配成为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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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振鸿随意应了一声，问道：“在那房子里住得还习惯吗？”
那房子，听起来有些不明显的鄙夷，偏偏又说得极其自然。
“很习惯。”宋轻言答得坦坦荡荡。
谈振鸿也不在乎他的答案，手中的平板还亮着，一边划着屏幕一边漫不经心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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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个好孩子，如果能让谈慎过得更好，我想你一定会答应的。”
宋轻言皱起眉头，刚要开口就被打断。
“我不是来棒打鸳鸯的，你别紧张。”谈振鸿说，“我只是来请你帮我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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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轻言身处宽敞的后座里却觉得狭窄逼仄，书包还好好挂在背上，整个人端坐着，神情晦暗。
“您说。”
谈振鸿满意他的波澜不惊，这才放下平板，好好看向他。
“我知道自己一直以来都不像个父亲，”说着自嘲般笑了笑，“不论你信不信，我还是会担心他。”
谈振鸿天生就有一种上位者的压迫感，不管在他面前的人是谁，要么被他说服，要么出于压力而说服自己。
但宋轻言这种白纸一般的少年是例外，看着好操控，实则都奔着自己的南墙一去不回头。他没说话，似乎在打量这番话的可信度有多高，但碍于礼貌还是没有质疑。
谈振鸿往前面看了一眼，叫了一声张叔的名字，车慢慢开了出去，他这才靠着椅背缓缓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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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慎从小就和别的孩子不太一样，可能是他母亲过早去世的原因，他变得越来越孤僻，这你应该知道。
“但是后来他愈发不可控，我这个他自小疏远的父亲没办法帮他，只能看着他一点点堕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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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轻言打断了对方准备长篇大论的势头，反驳道：“谈慎不堕落。”
谈振鸿纵容地轻笑一声，“他钟爱暴力，常常失去对自己情绪的控制，这你也要视而不见吗？”
“我没有……”
“轻言，”谈振鸿毫不留情地揭穿他的自我保护机制，“需要我给你看证据吗？”
周开霁适时地从前面递过来两张A4纸，谈振鸿接过之后直接给了宋轻言。
“这是医院诊断证明的复印件，两张，我可以为它们的真实性做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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