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也湿漉漉，好像能挤出水来。
云卿袖一摆，拉起一面风墙，抵挡住呼啸的雨，对应曦说：“再待在这，会生病。”
“不会的，你先到檐下避避吧，我就，就待会儿。”
他现在满心想着找个缝钻进去得了。往常的厚脸皮像是被压薄了，失去了作用，他现在脸像纸，一碰就得红。
他都口不择言了些什么，该惹人烦了。
却听得云卿温言细语：“天将晴了。”
“我们去买桂花糕，起来吧。”
骗子。
他根本碰不到云卿。从洞里跟上来的只是一缕魂罢了。他假模假样装成不在意，实则难受得要命。
看得见，却连碰碰他都不行。
“卿卿……”应曦不知不觉哽出了声。
他朝思暮想，夜不能寐。小小称谓在嘴里过了千百回，不敢出口，今日却轻易叫了出来。
“卿卿。”
顾不得云卿搭不搭理，他闷着头一声声喊着，好像这样就能把这个人嵌入心底，谁都夺不走。
和着雨点清脆，落叶簌簌沙沙，云卿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不太大，但足够听清了。
“我在。”
云卿斟酌一刻，抬起冰凉的手，虚虚覆上他湿淋淋的头发：“你还在此地，我便会在此地。”
他仍是魂灵状态，碰不到人，无法替他遮风挡雨。
应曦的心宛如蚕啃食的桑叶，被啃得坑坑洼洼，缺了一大块，怎么都补不回来。
“……你不打算回答我吗？”
云卿目不转睛看着他。
应曦不死心，又问了一遍：“仅此而已？”
这次他安静等了许久。
等来云卿喑哑一句：“仅此而已。”
应曦垂下脑袋。
若是不喜欢，为何要用如此悲伤的语气回答呢？为何要用沉如深潭的目光看过来？为何不说出口呢？
为何，要对他如此温柔呢？
应曦再抬头时瞬间改了口，皱着眉毛理直气壮：“那你抱抱我吧，抱一下，我就不成天打扰你了。但是不许赶我走，你肯定还是要回天上去的……我要一起。”
雨并不大，待得久了，却足以沾湿许多地方。应曦发觉自己的眼睫湿而沉重，压得眼皮难以睁开，划下条条水痕。
太好了，他也不想睁大眼睛去看云卿的反应。
云卿动了，走近些，轻轻地环抱住他。应曦嗅着雨水沁凉，颤抖着埋首在他肩头。
应曦想，要是能碰到云卿，他会浸没在桂花甜香里，偷亲一口他的脸，趁着他没反应过来，掉头就跑。
但他就只能搂紧了虚无，紧贴在不存在的脖颈边，仿佛抱着求而不得的珍宝。
倘若有人钻进这条巷子，见到的场景定然滑稽。
应曦不由得收紧了胳膊，用鼻尖去靠他耳后雪白的皮肤。
他拥抱着风和雨，云卿拥抱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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