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绮怀注意到余容的目光，侧过头冲他笑了笑，说：“地府的科技看来要比人间先进十五年到十七年左右？和我想象中有点出入。”
余容留意到燕绮怀说的年份十分精确，但没有追问，他面色冷淡地撇开视线，嘴上还是接了他的话：“你想是什么样？”
“望乡台上鬼仓皇，平生只余泪两行。妻儿老小奉棺柩，亲朋济济聚灵堂。”燕绮怀说，“想着也应该阴森一点，落后一点，不然还有什么好舍不得？”
走在后面的范无救说：“这都是古时候的传说，过时了。而且也不够准确，鬼是没有泪的。”
余容却似有感触，看了燕绮怀一眼，说：“大多数人怕的不是死亡，是离别。”
谢必安从口袋里拿出来一部手机，按了几个键，打岔道：“天下哪儿有不散的宴席，我看地府挺好的，多待一阵也就习惯了。”
这一次，余容没有应声，燕绮怀反倒热情：“能多待吗？不用转世投胎？地府的公务员怎么考？”
谢必安笑说：“等你死了有的是时间想这些，有什么好急的。”
他们说话的时间里，一辆计程车在他们面前停了下来，谢必安拉开车门，燕绮怀在前，余容在后，坐进了车里。
谢必安关上门，燕绮怀看着窗外的黑白二人，问：“两位不一起了？”
“查三生石的流程简单。”谢必安说，“大人和你一起去即可，车钱我已经付过了。”
没等燕绮怀再说什么，车已经缓缓地启动了。
燕绮怀往后松散地靠在了靠背上，双**叠，翘了个随意又好看的二郎腿，余容忍不住透过后视镜看他，后者好像全然未觉自己被视奸，斜斜地靠在座椅上，却并不显得没骨头，余容的脑海里莫名浮现出一个词汇。
雍容。
雍容得像王羲之泼墨留下的一撇。
余容今年十七岁，尽管情感经历是一片空白，可从小到大的经历让他颇有自知之明——在性取向这方面，他弯的像大石头风化成的曲别针，决计没有直回去的可能，哪怕风吹雨打，也只能粉身碎骨。
他盯着燕绮怀微微翘起的唇角想，这个人着实是有点……太好看了。
“我好看吗？”
温润的男声奇异得与余容这一刻的心声重合，余容神色稍凛，正见后视镜里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抬起了眼睛，两个人的视线经由镜面相汇，在余容的眼中，几乎炸开了无形的火。
他匆忙避开了眼神，却感觉旁边的人往他的方向挪了挪，燕绮怀的手放在了他的手背上，手腕上的佛珠若有似无地在他的大腿上蹭了一下，余容头皮发麻，小腹滚热，回头看去，正见燕绮怀神色正经地看着他，说：“如果好看，你可以直接看我，为什么要偷偷看？”
就好像他是真的疑惑似的。
余容气恼又羞赧，把手抽了出来，拳头攥了起来，骨节微突，脸上的表情拧成了一片厌恶和反感。
燕绮怀看着余容的神情，视线缓缓往下，性激素与肾上腺素的骤升、多巴胺的大量分泌、血管收缩、血压升高、冠状动脉**……因为心情而生的变化，让皮肉底下一连串的化学反应解构成数字，被燕绮怀纳入了眼中。
来自青涩身体的，不会撒谎的生理反应，将他真实的想法诚实又准确地，像1+1=2一样，袒露到了燕绮怀的眼前。
燕绮怀退后了一截，低头笑了一下。
看来这个小道长深柜还恐同，真有意思。
那一头，余容注意到燕绮怀与他重新回到了安全的距离，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产生了一丝细微的懊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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