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近八天的跋涉,终于到了平凉。
平凉的位置正好处在祁连山脉西北东南延伸和贺兰山脉东北西南延伸的交叉口上,由于地理位置上的特殊性,这里便是风口,自然而然,平凉的风沙很大。
他们越临近平凉,便越感觉到来自平凉粗粝的风沙。如意因为到达了平凉而高兴,她也想过别的办法来平凉,但是自己独自上路会有不可知的危险,而且军队行进的速度很快,就算她赶上了,和赵君顾还是遥遥相隔,近不了身。
军医的要求上没有限定男女,就算自己女性的身份被发觉了也不会有严重的后果。她扮作男子,只不过是为了避开赵君顾那么快发现自己而已。
“阿谦,平凉可真是荒凉啊!”阿虎放下手中的东西,望着平凉以西以北的地方。如意也向那些地方一眼望过去,全是只有几丛低矮灌木和杂草的戈壁,看起来当真是荒凉的很。
“是啊,这里缺少雨水,植物生长都太困难了。”如意看着风景完全不同于长安,更是同剑阁有着天差地别的平凉,心里也生出一丝荒凉之感来,安顿好了随身所带的东西,如意出了帐篷,看着整个平凉城。
这里的太阳都像是比长安的要大了一圈似的,落日在西边的天空露出半张脸来,金黄色的余晖铺陈在这片大地之上,闪着温和的光辉。
今夜不知何处宿,平沙万里绝人烟。
如意不禁想起这句诗来,从前孙老头教他们诗文的时候,如意觉得这些诗句虽然读起来朗朗上口,但是个中情怀着实难以体会,因而也就背背应付一下孙老夫子。而今看到这塞北的戈壁,不见人烟,情由心生,情景交融,才真真体会到这句话里的感情。
日光西沉的很快,一转眼的功夫,大地就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虽说已经到了五月中旬,但是这塞北的气候白天热,夜晚凉,昼夜的温差很大,一没了日光,就有些寒凉。
安顿妥当,和老陆小北他们几个打了声招呼,如意就去到了平凉城下。四下看了看,最后选择在城楼下的一块青石上坐着,裹着大衣看着天上悬着的清冷的月亮。在营地里的几天时间里,如意又学到了很多东西,结合着老兵们的讲解,她也开始用自己的思维方式来考虑和分析这里的军情。
虽则现在他们已经到了平凉,可是真正的挑战还尚未开始,弋阳关还在距离平凉西北几十里地的位置,那里现在正陷于同西夜交战的状态之中。平凉不过是他们最后必须坚守的位置,弋阳才是他们真正的战场。
“阿谦,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啊?”阿虎吃过晚饭后想要找如意教他认字,没有找到人,问过老陆他们,才知道她来了平凉城下,远远地就看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坐在石头上,走过去一看,果然是正在对着月亮发呆的如意。
“想来看看这塞外的月亮和长安月有什么不同,阿虎,今天还没教你识字呢,不如就借着月光教你吧!”如意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笑着说道,没想到这别人到了塞外都是增加豪放之情,自己到了塞外怎么还伤感上了呢。
“好啊!我出来原就是想来找你教我认字的。”阿虎也笑着应答道。
两个人便蹲在平凉城下的松软的沙地上,如意拿起一块手掌堪堪能握住的石块,在地上比划了两下,又偏过头来看着阿虎。
“阿虎,今天就叫你写你的名字怎么样?”
“好!”
“‘孙’字是一个儿子的‘子’和大小的‘小’组合在一起的,但是呢‘子’字的这一横要上挑,呐,就是这么写的,你写写看。”如意一笔一划地写着“孙”字,一边给阿虎讲解。
“是这么写吗?”阿虎仔细地记着如意的比划,然后歪歪扭扭在地上写出来一个“孙”字。
“嗯,‘子’和‘小’再紧凑一点就更好了。”如意对阿虎认真学习的态度表示非常满意,又给他说了一点毛病,便又接着教他写虎字。
“虎字要复杂一点,是这样的。”如意又一笔一划地将“虎”字写了出来,阿虎看着地上那个复杂的虎字皱起了眉头,显然这个字有点难度,拿着石子的手迟迟没有下笔,像是在思索这个字该怎么写,想了一阵子,才开始落笔。
两个人正热火朝天地写着字,城楼之上却有两个身影一动不动地看着城楼之下的这一幕。
“赵兄,想不到军营里还有这样有趣的人。”绕开刚才的位置一大段距离之后,司马容安才开了口。到了平凉之后,萧之炎去找他的父亲萧荆山去了,温长风也去找他的妹妹温雅去了,只留下赵君顾和司马容安。
原本他和赵君顾只是要来这城楼之上看看塞北的夜色,再谈一谈平凉和弋阳的军事部署,没想到却在不经意间听到了如意和阿虎的对话。
“有人热爱学习,想要多认两个字,也算是人之常情,没有什么值得好奇的。”赵君顾阴沉着脸,用辨不明情绪的语调说着这些话。因为听着声音,他已经听出来了这个叫“阿谦”的人,就是他怎么也找不到的如意,沈谦,倒是挺会取名字,之前倒是忽略了姓沈的人。
“你准备怎么办?”司马容安自然也是听出声音来了,虽然底下那个人的身影显得有些臃肿,模样也不是记忆里的那般清丽,但从直觉上来说,他们都知道那个人就是如意。
“送她回长安。”赵君顾想着如意这些天来都在军营里生活,这晚上睡觉也是在营帐之中,心里突然蹿上来一股无名火,像是一样绝世稀有的宝物被人觊觎了一般,忍住了想要下去把她揪出来的冲动,才吐露出这几个字来。
路途跋涉有多辛苦,这塞北的风沙有多凄厉,不是凭着有一两天的热情就可以的,况且,他是真的不能看着她在这塞外受苦。
“赵兄为什么不换一个角度来想呢?”司马容安似乎是另有打算,看向赵君顾的笑容显得有些高深莫测。
“什么意思?”赵君顾不解地看着容安,不知道他心里是如何盘算的,但如果真要送如意回长安,人马的调度,还要听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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