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腔之间那股恶心的气味猛然膨胀了，云翩翩的喉间一阵干呕，手臂紧紧地缠住了蓝邪的脖子。
她并不是没有见过尸体的女人……但即使是半年前在那个树林里所见到的那些军妓被集体屠杀的场面，都远没有眼前这一幕可怖。
红胡老者站在那男子的面前，见到蓝邪几人似乎十分的高兴，满脸谄媚笑容的对着蓝邪呼道：“大王子，快来看看我新割下来的这块人皮怎么样？”
云翩翩闻言，不由得又是一阵干呕，只见那红胡老人拿在手上的一块微微透明的物体竟然就是地上那名男子的皮肤。
“嘿嘿，这次我可是整整割了三天三夜，都硬是没让他断气。”红胡老人半哈着腰，脸上的谄笑几乎让人呕吐，可是说起地上那人来却没有半点怜悯之情，一双眼睛几乎从眼眶里冒出来，好像是在说自己花了三天的时间来修建花草一般。
蓝邪碧绿的双眼，却一直没有变化，冷漠的视线落在那副身躯之上，平静地答道：“对待伤害了你的人，即使是死一万次也还是远远不够……丫头，难道你不这样认为么？”
云翩翩的牙咬了半天才咬到一起，费力地道：“可是……可是这样也太……这样的话，简直生不如死……”
“死？”蓝邪淡淡地冷笑了一声，“死是最好的解脱。若这么简单便让他死了，岂不是等于就此原谅他了？这……可不行。”
“蓝邪……”
就在她话刚出口的时候，那具已经开始腐烂的肉身突地动了起来，开始说话了！
“求求你……”
嘶哑的声音仿佛从地府的深处传过来的一般，向来大胆的云翩翩也不由得浑身一颤，下意识地朝着蓝邪怀中缩了缩脖子。
“求求你……杀了我……”那个声音祈求着，卑微地，绝望地。
“求求你……杀了我……杀了我……”只是机械地重复着，有气无力地，声音越来越低。
“想要个痛快很容易。但杀不杀你，可就要看你能不能好好地回答本王的问话……”蓝邪冷冷地道，一边轻抚着云翩翩颤抖得如风中落叶的后背，低声安慰她道：“别怕。”
那个人听到蓝邪的声音，突然有如神助般，声音亮了起来：“求求你……大王子，杀了小人吧……小人什么都会说的……求求你啦……”
云翩翩的眼睛缓缓地泛起了泪光：“蓝邪……别再折磨他了……”
“丫头，这么快就忘了你的仇恨？”蓝邪缓缓端起她的下颌，语调温柔，“这个人，就是对你下药，害死你腹中的孩子，还令你差点儿连命都丢了的罪魁祸首。你真的要我放过他？”
“我是恨他……”云翩翩眨一眨眼，强压下眼中一瞬的软弱，“可是他已经得到他应有的惩罚，不可能再救得活了，为何……”
余下的话还没有说出口，蓝邪已经淡淡地打断了她的话——
“丫头，对你的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他对你下药的时候，可有为你之后的痛不欲生，徘徊在生死边缘的那些日子着想过？！”他顿了顿又道，“今日我们来，只是要问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然后……”
云翩翩睁着黑白分明的水眸，茫然地望着他。
蓝邪怜惜地抵上她的额头：“然后，我答应你，要如何发落他，由你来决定。”
“大王子……求求你……杀了小人……”
那个人的祈求已经低得几乎听不见，但云翩翩仍是带着一点点期待抬起了眼，望着蓝邪。
蓝邪对她一笑，已经朗声问道：“那你给我老老实实地说，是谁在那碗药里下毒？”
身后沉默了一瞬，然后，那个嘶哑的声音带着哭腔答道——
“小人不知道……”
蓝邪冷哼一声道：“这算什么？将你知道的，统统给本王说出来，不得有半点隐瞒！”
那个人似乎是被呛了一口似的，突地咳嗽了起来，但他却极度恐惧地又急急地开了口：“是小人……是小人偷偷换了药柜里面的药，再故意装做要去给别的病人看病，留下药奴在那儿给迪南大人拣药……”
云翩翩掩饰不住心中的震动，猛地回过头去，怔怔地望着那个已经不成人样的身躯，又回过头来，不敢置信地看着蓝邪冷静的眸子。
他面上已经覆了一层冰霜：“丫头，正如我之前跟你所说，药方是没有问题的，然而药却被人偷偷地换了，拿给你喝的药，并不是照着我检查过的药方拣的……这个人将药方扔给药童，那名药童经验不足，取药的时候又不够慎重，只照着标签找了药便交给了迪南，而迪南不懂药理，单看着标签都对了便领了药去准备……现在，你都明白了吧。”
云翩翩的眼底浮起闪烁的泪光，缓缓地咬紧了下唇。
蓝邪又再冷冷对那人喝道：“说！是谁指使的你？”
那个人失声痛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道：“这都是小人的主意……小人看不得一个卑贱的女奴生下未来的皇嗣，所以动了歪念，想着只要嫁祸给药奴，一切便会天衣无缝……小人知罪了，大王子，你就发发慈悲，杀了小人吧！大王子……”
那声音凄厉又绝望，云翩翩下意识地拽紧了蓝邪肩头的衣服低声道：“够了，够了！”
“好……都听你的。”蓝邪一边轻抚着云翩翩的背安抚着，一边抱着她出了暗室的门，顺便对两旁站立的卫兵道，“可以了，把这个人处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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