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的骨殖突然猛地晃了一下,菲菲惊恐的说道:“巽位也破了!巽位有人守阵吗?!”
巽为风,方位东南、五行木、数字五、人物……长女、寡.妇、僧人。
三水长叹一声道:“坤道本来就少,去哪里找那么多符合巽位的坤道来守阵?这是最没办法守的一个方位了……”
她抬手,解开了我手腕和嘴上的禁咒:“茵茵,你自己决定吧,照这个速度,法阵只要再破一个方位,这里的人都不能活,我们是无所谓,反正还能归冥府,其他人就……哼。”
终于能说话了,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三水,有一件事你想错了,我并不怕死,只是……舍不得他的孩子。”
我苦笑了一下,原来周海也会乱了心,若两年前就狠心些不管我的死活,那一切都能在那时结束,我也不用难以割舍。
法阵再次撼动,菲菲的骨殖被震倒在地,蒲团底下如同打翻了墨砚,一团黑色的汁液涌了出来。
菲菲眼中的惊恐和三水面上的严峻让我脑中一片空白、在我反应过来之前,已经随着菲菲扑了过去。
都说临死前一瞬间脑中会有走马灯,会回忆起心里最深刻的容颜和画面。
而我却只想到那个清冽的声音在耳畔低语:“茵茵、我的妻……”
周海……起云……
你若真的怜悯,就不该让我爱上你,凭白增添两个人的业障。
蒲团之下阴风如刀剔骨,我抢先按住那个蒲团,菲菲条件反射的想帮我挡住阴邪之气的侵袭,但她只是魂魄,那些阴气穿过她冲在我的皮肉上,立刻割肉见骨,双手鲜血淋漓。
手上的螭龙戒指红光黯淡了几次,就像孩子受惊了在忍痛一般、憋了几下突然爆发出风暴般的红色光芒,周围的白骨被红光吞没,寸寸化为齑粉。
我看不清眼前的景象,只感觉道邪冷的风如刀,一刀刀的剔着骨血……浑身都疼,没有一处完好的肌肤。
菲菲惊恐的声音响起:“她是谁?!她到底是谁!三水姐姐,她为什么有帝君大人的名章——我们快去救她啊!”
救我吗……
我感觉自己沉入一片寒冷,一团黑色的雾气在身前萦绕,最终凝结成一个人头的形状,隐隐的看得出眉眼和鼻子、嘴唇……
“……茵茵,你的恶念呢?”黑色的人头裂开嘴,阴测测的笑着问。
这景象与程半仙帮我爸拔除阴气时一样。
周海那时候也问过我,茵茵,你有什么恶念吗?
……吃醋算不算?
我这样软弱又逆来顺受的人,只想过自己死了吧,哪有什么恶念?
强者才有恶念,弱者只有懦弱。
黑色的人头嘻嘻笑着说:“你真幸运,有人尽心尽力的保护着你,没有让一丝风雨落在你头上,所以你才能安身守己、不怒不恨……要知足呀……”
人头在我眼前渐渐地消散,我隐隐听到一声熟悉的怒吼——
“茵茵!!”
我鲜血淋漓的手被他抓住,猛地往上扯!
可是这里好深啊。
除了一片红色的光芒,我什么也看不见,只感到一只手握住了我皮开肉绽的手掌。
一只冰冷的手。
过去的这么多夜里,这只手曾经拂过我的肌肤、没入我的发间、捏着我的下巴让我狼狈不堪。
他从我身上汲取了温度、也带来了冰冷的温暖。
“三水!为什么她会在这里!你做了什么!”周海冰冷的声音带着难以压抑的怒气。
“……她就算死了,不也能伺候您吗?她受一点苦您都如此不舍?啊,也对,得看她能不能完整的从恶鬼道里走出来了……”
“你——”
“帝君大人息怒——”
他们的纷纷扰扰我听得不是很清楚,我觉得自己掉入了深渊、被如刀的阴邪之气撕扯得好痛,身上被割得鲜血淋漓,可是周海死死拉着我不松手,简直折磨。
我苦笑道:“起云,松手吧,这样好痛啊。”
不知道他听不听得到,我胸前挂着的名章沾满了血,腹中如火烧得五内俱焚。
“茵茵!一直往前跑,谁叫你都不要回头!听到了吗?!”周海的声音如此焦急,听得我恐惧起来,我要去的地方很可怕吗?
“听、听到了……”我痛得脑子都快麻木了,他还不愿意放手吗?
“你给我牢牢记住!你再敢不听话,我就——”他咬牙切齿,硬生生的顿住了话语。
就怎样?我都这么疼了,你还要打我不成?而且……你再不放手,我身上的血就要流干了。
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叹响起。
“去吧,到黄泉边等我,别乱走。”
他缓缓松开了紧握住的手。
“……别怕。”
》》》
光芒气冲牛斗、红气充盈天地,那一瞬间我感受到腹中剧烈的炽热迸发出他们所有的力量。
整个空间都在剧烈的晃动,我却茫茫然的看着无边无际的红色,不知道自己会落到什么地方。
渐渐红光黯淡,好像耗尽了所有的力气,一点点被黑暗吞噬。
我抬手抚上小腹,那里的热气消散了。
消散了……
我的胸口痛得快要窒息,好像用刀片片剜肉,用手一摸,全是血。
真的有血从胸口冒出来,我身上还有血可以流吗?还是说,这是心室里最后残留的鲜血?
落在地面时,我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大概肉身已经被毁。
一只人面枭在我身边飞舞,用难听的声音叫道:凡人众生,熙熙攘攘、皆为名利,有人一世心怀善念、有人终身与恶为伍,善者有香花引路、恶者有酷刑赎罪,各走各的路、各有各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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