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很轻，语速也很慢，但听在沃米尔耳中，却比宇宙初生时的爆炸也不差什么。
斯特兰奇只来得及看到一根修长的手掌，然后是一阵剧烈的恍惚——他不知道是自己真的毫无反抗之力，还是那一瞬间完全没想到反抗这回事——但等意识回笼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从身体里飞了出来。
失去灵魂的肉体以一种古怪的方式向后倒在地上，活像个大型的橡皮玩偶，半点生机也无。
宝石的金发遮住了眼睛，在那些发丝的缝隙里，他狭长的眼睛微眯起来，盯着被自己抽出来的灵魂。
斯特兰奇嘴角一抽。
“这种突然袭击还是少来几次吧，脱离太久的话对身体影响不好，身体可能会死。”
说实话这种景象他不是第一次看到了，只不过上次他还是个蓬头垢面的流浪汉，正站在魔法的殿堂里，向世界上最伟大的法师质疑发问。
有一种时光轮回的感觉。
但灵魂宝石并不想让他念旧，灵魂宝石只想把他人道毁灭。
“不死我把你抽出来干嘛，”他平板地说，“你知道得太多了。”
斯特兰奇的嘴角又抽了一下，正想说话，却被手机铃声打断了。
灵魂宝石维持着向前伸出手指的姿势，另一只手摸出手机，解锁屏幕看了眼。
这手机还是联盟给配的。超级科学家团队（原本是托尼和班纳博士，现在还多了个苏睿）为联盟成员量身定做一切需要的电子产品，小到一个蓝牙耳机，大到一辆车，全部打包。
托尼配出来的手机简直不像是手机，内置贾维斯，不仅能连上任何网络，能黑入任何系统，还加了各种微型炸弹，就是隐私上有点问题。
虽说成为超级英雄确实要放弃大部分个人隐私，这套自动过滤备案系统也是很早就开始运用了的，但——
现在的贾维斯已经不再是原来的贾维斯了，他已经是个精通三段式大笑的恐怖人型生物了，所以这种电子设备就让大家有点不自在起来，尤其是那些在谈恋爱的超英。
沃米尔虽然没在谈恋爱，但他现在也有点不自在。
无它，这条短信来自高天尊，就一句话，“近期记得来找我，有要紧事。”
能让高天尊发消息过来的一定不是什么被砸场子或者不想干DJ之类的“要紧事”，多半是一些真正的大事，想到当年在雪山上高天尊的一席话，灵魂宝石又有点心神不宁起来，看眼前这个也很敏锐的家伙就更不顺眼了。
他弯了弯手指，到底还是长叹一声。
“史蒂芬，你到底想说什么。”
原本被一股外力控制住的身体一松，至尊法师飘飘忽忽地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他睁开眼睛，调整了下姿势，仍然平躺着。
“你也知道，整个地球对上古秘闻的知识十有八九都在法师的传承之中。既然法师拥有一块无限宝石，当然也会有对无限宝石的研究。我阅读过卡玛泰姬和三个至圣所的所有藏书，其中一本书中曾经提到过，时间宝石是不完整的。”
“不可能。”沃米尔断然否认。
他瞥向还藏在阿戈摩托之眼里的时间，心中大乱。
“其实也算不是上不完整，因为书中的原话是，‘有个对宝石知之甚多的人曾试图窃取时间的力量’。”
“它成功了？”沃米尔急促地问。
至尊法师保持着那个姿势，鬓角的灰白丝毫无损他的英俊，那双灰蓝色的眼睛比阿斯特兰湖的湖水还要幽深。
在这种沉静而威严的视线下，沃米尔移开视线。
斯特兰奇轻轻一哂。
“我说的是有‘人’想窃取时间的力量，你却说是‘它’。”他的视线还在宝石脸上逡巡，“这么说......”
“史蒂芬。”沃米尔警告道。
“......这么说，它可能也是个具现化出来的形象，你不是唯一一个。”
是了，当然是这样，一定是这样，所有的一切都有了合适的解释，就像破开了浓密的云层，阳光立时从背后丝丝缕缕地透出来。现在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线索，只需要思考，什么样的神器能做到这一步，什么样的神器能窃取灵魂宝石的力量——
身边的草坪轻轻一震。
斯特兰奇中断了思路，他侧过头，毫无意外地看到了沃米尔的侧脸。
人形的宝石用手腕遮着眼睛，面无表情。
他比任何造物都要强大，也比任何造物都要美丽，他是宇宙初生时智慧的灵光，是虚无深空中蔽日的阴影，是生命本源，万物主宰，能让山川震颤，星河倒悬。
但现在，不知为何，至尊法师只想看着他，只想摸摸他的长头发。
骨节分明的手在半空就被握住了。
沃米尔的神情不可解读。
“史蒂芬，今天你的话好多啊。”
柔软的和风重新拂上了他们的脸颊，远远地传来了孩子们笑闹的声音，世界回归。
斯特兰奇似乎是笑了笑。
“是吗？”
他沉静地说。
“因为我有必须想要知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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