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酒用了三年时间, 才能在剑鬼手下过上百招, 彼时她已有十三, 身量拔高不少,已经接鬼门里的任务了。
琴鬼因为任务远赴大漠, 不知要何时归来,近几年她确如承诺的一般,追查灭门蔺家的参与者, 手中有一些人的名单。
清酒暗中瞧过一眼, 全记在了心上。
这一次她完成了任务后,特意绕到云梦大泽。
白猿城中有她一位仇家,过的好生逍遥,家境殷实,夫妻和睦, 子女孝顺。
清酒坐在屋檐上, 瞧着下边侍女挑着灯笼引路,那主母牵着孩子, 一路说说笑笑。
阴云遮月,将她整个人笼在阴影之中。
原来这灭了她全族的人也有妻有子, 何以能如此狠心, 杀别人妻子时就不曾想到自己妻儿, 不曾生起半分怜悯之心么!
苍天无眼, 她蔺家血流成河, 罪魁祸首却安乐无虞。
清酒将手上的石子捏成齑粉, 指间都擦出了血来。
他们不配这安逸的生活!
她霍然起身, 像一条影子融到了阴影之中,再难辨身形。
这种大宅,草木茂盛,亭台楼阁错立,最适合隐藏潜行。
清酒悄然转过东苑,出了月门,到了花园中,影子像墨一样浓稠。
她走到湖石畔时,神色骤然一凝,察觉到对面有人出手攻来,她倚石缩脚,攀上湖石倒挂金钩,抽出短剑向下刺去,一气呵成。
阴云悄移,月光落下,那一团伏在地上的影子也瞧得真切了,是个十几岁的少女,目光锐利,一身黑衣,身姿矫捷,底盘压的极低,如一只蓄势待发的黑豹。
她反握刀刃,与清酒对峙,一高一下。
清酒不动声色打量她,看到她的服饰,说道:“唐门的人?”
清酒倒挂着,腰间的令牌露了出来。这少女说道:“鬼门的人?”
清酒脚一松,倒翻下来,落在她跟前:“你来这里出任务,不知要杀谁?”
这少女起了身,匕首一转,改为正握,刀尖对着清酒指指点点:“关你啥子事!”
黑夜里脚步声传来,是巡夜的两名守卫:“什么人在那里?”
清酒神色一冷,行动如风,欺至两人跟前,长剑转处,两人脖间染血,立时毙命。
这少女点点头,说道:“你身手要得。”
话音未落,清酒折回来,朝她攻来。
这少女一愣,但反应也快,抽出另一把匕首,双手挡架。
这少女身姿灵活,猫儿一样,又轻健又敏捷,用着匕首贴身打。清酒剑势凌厉,打法老沉。
这一轻一重的较量,一时难分胜负。
只是这少女害怕打斗声召来其他人,打的较为克制,便渐渐落了下风。
最终被清酒一剑撩的翻趴在地,还没翻转起身。清酒腿跪在她背上,将她压住,长剑插在她脖子旁,又反扭住她的右手。
这少女叫道:“道上的规矩,都是来做任务的嘛,井水不犯河水啊。”
清酒一扭她手臂,她正说着话,没忍住“嗷!”的一声。
“你来杀谁?”
“这宅子家主周玄禹。”
清酒淡淡道:“好巧,我也是来杀他。”
“那不正好,我可以跟你合伙嘛,唉,你松开我。”
“你叫什么名字,唐门第几代弟子,师从何人?”
“我叫唐麟趾,互报家门,你叫啥子?”这少女到底有戒心,不肯托底。
“麟趾,麟趾……”清酒怔怔的望着她,手上不禁松了。
麟趾与蔺芷,虽然音同,但到底有些差别。
她听得这名字,动摇至此,不过是与家中人分别越久,越觉得痛心,在这世上孤零零一人,过得越久,越感到家人的好处,便越是思念。
唐麟趾趁她不备,挣脱了她的束缚,她摸着后背,盘腿坐在地上,说道:“既然目的是一样,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你功夫这么好,我俩联手,省一半的力。你将这个人头给我,收到的银钱我四你六,怎样?”倒也不计前嫌。
清酒静静看她,眼前这少女英气,笑起来爽朗。
唐麟趾见她不说话,撇撇嘴,说道:“那不然,我三你七……”
清酒依旧不言。唐麟趾又道:“我二你八!”
“……”
“喂!你也太贪了罢。好,我一你九!”
清酒还是没开口。唐麟趾一咬牙,说道:“算了,你只要将人头让给我交任务,我得的银钱全给你!”
清酒不禁带了丝笑意,问道:“你跟他有私仇?宁愿报酬不要,也要拿到他的人头?”
唐麟趾抱着双臂,好半晌,说道:“我跟他没仇,我只是要证明自己。”
顿了片刻,她声音坚定:“我一定要完成这任务,叫门里的人看看,我不是废物!”
清酒道:“你的功夫不差,何出此言?”
唐麟趾起了身,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咕噜一声:“我不认得路……”
清酒听清了,但没能理解这话的意思,下意识说:“什么?”
唐麟趾咬了咬牙,脸上羞红:“我说我不认得路,你聋的是不是!”
清酒恍然道:“原来你是路痴……”
“路痴又怎么,也不见得比人差,你瞧不起我么,我们再来打过,先前我大意,这一次绝对不输你!”
清酒摆手,神情淡然:“我只是奇怪,你一个路痴,为何成了刺客。”听她话里的意思,怕是很严重,连左右都分得糊涂,倒是难为她居然能找到这周家,又摸到了宅子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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