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百川加快了脚步,迅速走到树下。
借着月光,隐隐能看见那人面上尽是血,根本分不清样貌。
落百川却是一眼就认出了他腰间别的折扇,虽说有血染上了折扇,可那折扇的做工可谓是让人过目不忘。
眉头拢起,怎么是他?
四下看了看,确定没人看见,拍了拍那人的肩膀“柳牧之?”
柳牧之眉头紧锁,面色极其痛苦。
落百川抓起他的手腕,脉搏虚弱至极,掐住他的人中“柳牧之!”
柳牧之缓缓睁开眼睛,入目的就是落百川紧张的神色,素净的脸上淌着雨水,好不狼狈。
“还能站起来吗?”说着,就将柳牧之的一只手臂扶上自己的肩膀,另一只手搀住柳牧之的腰,吃力地将他扶起。
“小姑娘劲儿还挺大。”。
话音未落就是一阵猛烈的咳嗽,落百川没好气地呛回去“都快死了,还这么欠儿。”
落琦怀从落百川的后院跑出,正准备往楼上跑,就被落百川唤住了“我在这儿!”
落琦怀一回头就看见两道身影,看上去像是一男一女。
跑到落百川跟前,余光瞟到了落在树下的纸伞。
“快搭把手,我快被他压死了。”
“快压死了就松了呗,还扶着。”
嘴上虽这么说,却是也扔了伞,搀起柳牧之的另一只手臂。
两人就这么架着他,将他架去了后院的客房。
两人忙活了一夜,才堪堪让他捡回一条性命。
落琦怀净了手回来,看见落百川竟是直接趴在柳牧之床边睡着了,轻轻踢了她一脚。
落百川直起身看向落琦怀,视线朦胧“做什么?”
落琦怀一把将落百川扯起来“去泡个热水澡,小心别着了风寒,水我都给你烧好了。”
被落琦怀这么一折腾,落百川已经清明了不少,看了看床上依旧昏迷的柳牧之“那你守着他?”
落琦怀白了落百川一眼“他又不会被恶狼叼走,我不得回屋泡个热水澡啊?”
“可……”落百川被转醒的柳牧之打断。
“我没事,不用人守。”
闻言,落琦怀拍了拍落百川肩膀,朝着门外摆了摆手“瞧见没,回吧。早去早回,免得他真被恶狼叼去了。”
落百川转头看向柳牧之“那你先歇着,我们去去就回。”
见两人出了房门,柳牧之艰难从床上撑起了身,端起矮几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
闻出屋内还有没散去的血腥味,低头看着自己干净的衣衫“两丫头居然又是为自己疗伤又是为自己换衣衫,一点儿都不避男女之嫌的么?”
只是这衣衫怎么是……女式的长袍?!
正在柳牧之满屋子找他昨晚那浸满血迹的男装时,落百川从外推门进来,看着柳牧之满屋子找东西,后槽牙都咬紧了。
怎么她救的一个两个都这么不把自己的命当命呢!
柳牧之感觉到有一双眼睛一直盯着自己,如芒在背,不安地回头,就看见落百川阴着脸看着自己,目光寒凉。
柳牧之咽了咽口水“你……你怎么了?”
落百川没说话,只是就这么看着他。
柳牧之被看得心里有些发怵,走到落百川面前,在她眼前挥了挥手。
落百川一把打开柳牧之的手,指向床榻“你要还想要你这条命,就给我滚回去躺着!”、
见柳牧之依旧没动,拉过柳牧之的手腕,将他甩在床榻上。
说是甩,却也是注意着力道,没伤着他的。
一边帮柳牧之盖好被子,一边说“现在除了我和我师姐,没人知道你在这儿,这几天你就好好待在这儿养伤,别让其他人知道。”
端起刚刚顺手放在餐桌上的餐盘,放到床旁的矮几上“饿了就自己吃。”
走了几步,似是想起了什么,从腰间抽出一个东西,放到床边的矮几上。
“喏,都给你清洗干净了,你放心,我没看上面的内容。”
柳牧之的眼神落到那把折扇上。
见落百川就要跨出房门,柳牧之急忙开口叫住她“你就不好奇怎么回事吗?”
落百川回头看向柳牧之“你愿意告诉我?”
柳牧之扯起嘴角“我都这副模样出现在你面前了,除了你,我还能告诉谁?”
落百川发觉事情并不简单,重新关好房门,乖乖地坐到床旁的矮凳上,双手搭在膝上“说吧。”
柳牧之端起餐盘上的白粥“我一边吃一边说。武林大会结束后,我便开始着手调查烟儿的死亡真相,也是我太不谨慎,被柳洪万发现了,便派人将我关在院中,日夜有人看守,我也是费了好大力气才逃下山,可却被一路追杀,无路可去之下,我便想到了你这儿或许还有我的容身之所。”
落百川接过他手中已经见底的空碗,将盘中的巾帕递给他“可是,我师父和义父是莫逆之交啊,你就不怕我师父将你送回七青门,你岂不就是羊入虎口?”
一边说,一边翘起了二郎腿,好整以暇地看着柳牧之。
柳牧之接过巾帕,拭了拭唇角“你师父会,可你不会。烟儿的死,你也是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的。”
落百川似乎是觉得好笑,嗤笑一声,站起身,在房中踱着步。
语气不慌不慢还带了些促狭的意味“可单凭我一己之力根本护不住你这么大个人,师父早晚都会知道。再说,柳如烟于我而言,不过是救治失败的病人之一,我要想的知道的仅仅是,是不是我医术不精导致的,可显然不是,所以她的死亡显然是有人在背后做手脚,可我并没有兴趣趟这趟浑水。”
说最后一句的时候,落百川看着柳牧之眼中渐渐暗淡下去的笃定之色。
柳牧之眼中渐渐浮现出的慌乱,却使落百川收了笑意。
“我帮你。”
说完这句,落百川就直接出了房门。
“多谢。”
落百川头都没回,只略顿了顿脚步,出门径直去了太微殿,抬头看着遒劲有力的三个大字,已经染上了岁月的痕迹。
落百川呼出一口气,抬步上前“师父可在?”
看着紧闭的殿门,落百川问着守在殿外的小师弟,小师弟恭敬行礼。
“掌门在……”
还未等小师弟回答,殿门便从内拉开了。
出来的人却让落百川有些微讶,几步走到落晓晓面前,拉起她的手。
“你怎么在师父这儿?你犯事了吗?武林大会上你有没有受伤啊?”
见着落百川,落晓晓忍了数月的委屈,一下就憋不住了,扑进落百川怀里。
“师姐!比武的时候,对方台下助阵的站满了人,我就一个人。”
落百川拍着落晓晓的脑袋“对不起,对不起,都怪师姐,让晓晓受委屈了。”
落晓晓抹了抹眼泪,从百川怀里抬起头“不过没关系,后来沈公子来了,我就瞬间有劲儿了,几招就把对方打趴下了。”
沈公子?
沈珏么?
落百川还来不及追问,就被殿内的声音打断了“还站在殿外干什么?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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